“如此有組織地掩蓋,他們肯定會做到滴水不漏。”成剛說。
陳紅不服氣,建議成剛干脆先把他們抓起來,或者先去北京把馬肖逮回來,用電棍出溜他。
“你說抓就抓,憑什么?”
陳紅急了,“他們瞪眼說瞎話,我和方姐可以作證馬肖收到的證據(jù),你和羅主任也看到了呀?!?/p>
成剛耐心解釋,她和方桂榮是當(dāng)事人,口頭自證自說沒有任何效力;即使他和羅正民在場,這種人證也起不了作用。對方只要矢口否認,就等于系死了口袋,誰都沒轍。
“是不是情況更復(fù)雜了,咱們有點不是對手?”方桂榮問。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成剛建議等一等,按常規(guī),檢察院對舉報人要有個交代的。
下午上完課,白鳳君找到尹芙蓉,說晚上請她吃飯,為老同學(xué)跨越15年的重逢。尹芙蓉本不想去,如果是出于同窗友情,她肯定會回絕。她無法拒絕的原因在于,白鳳君在某種意義上是她的初戀情人。
地點是附近小鎮(zhèn)上的一家飯館,檔次很低,飯菜也極普通,尹芙蓉認為這不重要,飯菜只是道具,重要的是和久遠的情愫坐在一起。
自然小心地聊到了感情生活。
白鳳君的妻子是他大學(xué)同學(xué)。
“人一定很漂亮了?”尹芙蓉口中帶著淡淡的澀味問道,心里想的是:肯定不如我好看。在容貌上,她歷來充滿敢與任何佳麗媲美的信心。
白鳳君笑了笑,說在大學(xué)讀書時她主動出擊,暗示如果兩人關(guān)系確立,可以一同留在省城,如此保證的可信度在于那會兒其父正在位,是省政府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員。為前途計,他猶豫了大四一個學(xué)年,畢業(yè)前到底繳械投降了。而后是結(jié)婚,生小孩,接著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沖突得有聲有色,倒也沒什么原則矛盾。
尹芙蓉脫口而出:“你們不幸福?”
白鳳君說開始時候還行,幸福得像所有的年輕夫婦,但好景不長,社會變化也快,妻子便比東家攀西家,抱怨他沒本事、掙錢少,逼他考的公務(wù)員。不干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當(dāng)官的料。沒辦法,生活本來就是一筆糊涂賬,糊涂過只能糊涂算。不差孩子小,3口人又住在她父母家,或許早各奔東西了。
“你小孩多大?”
“女兒3歲,要得晚。你孩子挺大了吧?”
“9歲,也是女孩,一點不聽話。”
“才9歲?”
“9歲怎么了?”尹芙蓉看出來,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白鳳君一笑,岔開話題:“瞧,光顧說我了,這不太公平吧。你先生在哪高就?”
尹芙蓉輕描淡寫了郝景波的情況,令白鳳君困頓不已。
“看看,不相信是吧。是真的,他身體不好,什么都干不了?!?/p>
這時,白鳳君腰間的傳呼機響了,是家里傳他。問服務(wù)員,卻被告知飯館沒電話。
“哎,我這兒有。”尹芙蓉從包里變戲法兒似的摸出一只沉重的模擬手機。
白鳳君大為驚奇,怎么也看不出一個集體企業(yè)小經(jīng)理有實力武裝得起價值數(shù)萬元的“大哥大”。尹芙蓉看出他的疑惑,謊稱朝朋友借的——當(dāng)然不能說出是張士貴專門送她的實情。
白鳳君撥通號碼,走到一旁跟家人說話,尹芙蓉一直凝視著他大衛(wèi)雕像般的側(cè)影,不由想起一樁往事來:上初三的時候,白鳳君給尹芙蓉寫過一封信,偷偷塞進她書包的。尹芙蓉自己不知道,別的女生發(fā)現(xiàn)了塞信過程,便追著她公開了那封信——一封情書。尹芙蓉看得心怦怦跳,怎奈大家都知道了,只好交給班主任老師。結(jié)果老師帶著白鳳君的親筆大作家訪,他好幾天沒敢上學(xué),據(jù)說是屁股被父親打腫了。從那以后,白鳳君再也沒正眼瞧過尹曉荷同學(xué)一眼,直至初中畢業(yè)全家離開紅石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