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死我的不是你?！?

“盡管如此，我終究燙傷了你，還有其他一些無辜的人。”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奇怪。她在想，BBC案中無辜的孩子有三個。兩個姐姐，那時都是19歲，和她現(xiàn)在一樣，一個跳樓自殺，一個只身遠(yuǎn)走英國。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你還會這么做嗎？我指的是，做正確的事，但要犧牲無辜的人?！?

他再次陷入沉思。

“是的，我還是會那么做。你的母親，BBC案中牽涉的所有人，他們確實犯了法，而且涉及上億元的金額。這不只是冷冰冰的數(shù)字，這是其他家庭的生命。還有其他無辜的孩子，因為你的公主生活而吃不上飯，上不起學(xué)?！?

莊柔始終不愿回憶起對他的恨，于是也就不愿回憶14歲的生日會。然而，插在心頭的劍已經(jīng)被拔出，她不得不看著血流淌。那時他時刻都嘲諷的眼神，對她生日會上的所有達官貴人都蔑視的話語，果然歷歷在目。

那時，他一定也是這樣在心里蔑視她的，在拿她當(dāng)攻擊她父母的武器之前，在她開心的牽著他的手參觀玫瑰園時，他就在冷漠的蔑視她。

“我知道了，懂了……”她努力眨著眼，這樣淚就不會掉下來，“所以，你接近我的時候，你把我領(lǐng)上樓的時候，都是這樣想的吧?！?

她用力的擠出一個微笑?！澳銘?yīng)該那時就跟我說的。我很懂事的，你不是知道的嗎？你就跟我這樣解釋，說不定我會去幫你把光盤偷出來的，我會的?！?

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他看清了她的神情，很安靜，沒有淚。看來她一直眨眼，終究是把眼淚都吞回去了。這孩子難道只會笑不會哭嗎？誰剝奪了她哭的權(quán)利？

身體微微傾轉(zhuǎn)，前探，他的手停在了她光滑細(xì)膩的頸子上。他想吻她，現(xiàn)在她喉嚨里苦澀的滋味，淚的滋味，是他犯下的罪過，而非她該承受的刑罰。

莊柔是個不會哭的女孩。以錚記下了這一點，這是個嚴(yán)重的問題。

“不，別這樣……我想我該走了?！?

他沒有強求。她站起身去找尋燈的開關(guān)，手指即將按上去的一刻，他開口：“等等。我能不能問最后一個問題？”

她停住了。

“剛才我說的這些話，你都已經(jīng)想過了，對嗎？所以你才原諒了我。你只是想聽我親口說一遍?！?

“……對，我甚至想過，如果我是你，也會那么做。那時，我就是這么對自己說的……我原諒你了，人當(dāng)然應(yīng)該根據(jù)理智來做事，不能由著同情心，你做的很對?！?

她按下了開關(guān)，但沒有拉開門逃掉。室內(nèi)重歸光明，白風(fēng)衣映在淺藍的墻壁上，如同白蝴蝶脫離了濃郁奢華的玫瑰叢，開始在藍天上翩飛。她的一生有很長時間在醫(yī)院中度過，他心中一陣翻動，忽然在想，他的醫(yī)院能否成為她的庇護，她的藍天。

“想想我的話，好嗎？試著去回憶你14歲以前的生活，你習(xí)以為常的‘溫水’，你被教育要接受的‘無奈’，我們必須找出根源來。”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依舊背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