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場評詩

無知者無恥 作者:伊沙


一切都如我料想中的。西川寫《停電》,王家新寫《日記》,歐陽江河寫《落日》。三個人的詩歌練習。對于貞志這樣的“知識分子小球迷”來說,這個陣容夠豪華的吧?絕對屬于他心目中中國詩歌的“鐵三角”,但這一回他將親眼目擊這個脆弱的“鐵三角”是怎樣的有來無回。痛哉?快哉?

順便提一句,以上三人也正是楊遠宏推舉的三位大師,楊遠宏說:“歐陽江河更像一個技藝精湛的詩歌寫作專家,西川更像一個寧靜致遠的現代隱者和高士,而王家新則更像一個現代詩歌的仁人志士。”是嗎?

我們先看時不時要在電視上露上一面的西隱者,看其《停電》我楞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敢用“一個發(fā)展中國家”這樣既無生氣又無質感的詞兒,還有這種不過腦子順嘴流出的公共感覺:“一個有人在月光下讀書的國家/一個廢除了科舉考試的國家”。我發(fā)現“知識分子”盡管外表嚴肅,滿嘴詩藝,其實對自己的要求并不嚴格,那么明顯的放任自流。當然,這不是初次發(fā)現。然后他聽到了一些平淡無奇的聲音,然后他看到了一個吃著烏鴉肉的胖子(請注意:這個意象可能暗藏哲理,是什么?管它呢?。缓笫悄赣H然后是氣味,反正都是臆想,“停電,我摸到一只拖鞋/但我叨念著:‘火柴,別藏了!’”這可能就是此詩僅有的一點詩意吧,或者還有“在燭光里,我看到自己/巨人無言的影子投映在墻上”。似是而非的感覺,莫名其妙的語境,寥寥草草的構成,應付差使的詩人,讀者們,你們感覺吧!真是愛誰誰了。感覺永遠不能到位,感覺永遠不能穿透,這就是“知識分子詩歌”。在“大師”面前我也犯不著假裝謙虛了,我在一首長詩的一段中寫到過停電:“今夜停電/城中一片黑暗/即使在黑暗中/我也感到/眼睛的作用/我看見蠟燭在抽屜里/抽屜在柜子中/柜子在房間的一隅/我走向蠟燭并拿到它/在返回的路上/卻摔了一跤/沒什么絆我/是我自己/閉上了眼睛”,其實口語不口語都是扯淡,我從不因此而歧視誰(而“知識分子”恰恰相反)。關鍵是于詩而言,我發(fā)現了而他沒有,我抵達了而他沒有。

再看看王家新,關于此人我不想多說,對他二十年來詩里詩外的表演我已寫了專文,請讀者關注。對其這首《日記》,容我一言以蔽之:一篇散文,一篇結構上類似楊朔的散文。沒什么好奇怪的,其詩受十七年的影響太深;其人中文革流毒太深。

歐專家的《落日》比上兩人的表現稍好一些,這是他一慣的欺騙性在起作用。上一回我沒搞懂什么叫“少女赤裸而多腰”,這回我搞不懂“兩腿間虛設的容顏”和什么叫“對沉淪之軀的無邊挽留”。而從“落日”到“咽喉”再到“糖果”的意象積木堆積游戲我是看明白了--這便是歐專家的看家本領,太小兒科了!然后再生發(fā)一些似有實無的形而上意義:“萬物的同心圓”、“沉沒之圓”、“吻之圓”,足以把那些永遠摸不著正門的文學青年嚇得半死,也僅此而已。

時間到了,彼人的中場評球到此結束,請看下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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