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賣頭發(fā)的故事，我常常從小學(xué)作文書上看到：一個好學(xué)的小姑娘，為了訂自己心愛的作文書，把自己梳理多年的辮子剪下來賣了。最后她拿著錢、含著淚，幸福地走向郵局……

８ ． 賣針

一直想不明白靠賣針賺錢嗎？他們和“小叮當(dāng)”一樣，搶占廢品市場，不過消費主體是各家的大嬸和大嫂。找一塊地兒擺開針線包，擺好凳子，坐穩(wěn)了，就扯開嗓子開唱。后來也有自帶麥克風(fēng)的說唱高手：“這位大嫂來買針，買一根啊送一根。看您心眼好，我再送一根，能做宣傳又一根，好用的話您回頭，帶人來買下一根?！?/p>

你可以掏錢買針，也可以用廢品換。一雙舊皮鞋能換好幾包，粗針細針繡花針任你挑選。

９ ． 磨剪子鏘菜刀

“磨剪子嘞（哎），鏘菜刀！”全國各地都有磨刀的手工藝人，他們的行頭也是多年不變。有的是一條凳子走天下；有的是騎自行車，車把上掛著一塊鐵，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厍谩＿汉嚷曇蚕嗖畈欢?，即使有各地方言版本，曲調(diào)卻是一樣的。

１０ ． 賣耗子藥

當(dāng)年老鼠又多又肥，一次我去安銀叔叔家找他女兒芳芳玩兒。路過他家開放式的大廚房時，突然間聽到一陣“窸窣聲”，緊接著一群的老鼠追逐著過境，從灶臺上躍過，還有的順著燈繩兒爬了過去甚為猖獗。很多人都害怕老鼠，我姐姐曾經(jīng)因為踩到一只死老鼠而大聲驚呼，一躍而起。

這時候，有一種特殊行業(yè)的工作者涌現(xiàn)了。他們出門做生意時，隨身攜帶一塊廣告布，上面畫著耗子，寫著“滅鼠靈”字樣。他們需要擺攤經(jīng)營。為了證明藥效，經(jīng)常會回收老鼠尾巴，一條尾巴一毛錢。吸引顧客時，他們會哼唱各種各樣的洋怪腔調(diào)：“吃罷飯，刷罷鍋，孩子放進暖被窩，再來一包老鼠藥（方言發(fā)ｙｏｕ音）”。滔滔不絕、延綿不斷。因此大人們罵孩子廢話太多時會說“你怎么像個賣耗子藥的？”

賣耗子藥的行業(yè)競爭不算激烈，因此生意都很好。很多老鼠都被毒死了，順帶把一些貓和好管閑事的狗也毒死了。循環(huán)作用，耗子藥的生意越來越好。

１１ ． 宰豬娃切騾蹄

宰豬娃不是殺豬，而是騸豬。這職業(yè)和屠夫一樣，經(jīng)常是家族內(nèi)世襲制。繼承人不僅需要經(jīng)過嚴格訓(xùn)練，掌握民間獸醫(yī)理論，還要求膽大心細，手法到位。騸豬是為的讓豬仔忘卻七情六欲，一心長肉。在手術(shù)前要先按住小豬崽兒的頭，一般情況下它都會撲騰著后腿嗷嗷反抗。迅速在豬的后肚子上劃開小口，伸進去鐵鉤拉出一個東西，剪斷后再把口兒縫上。完了后將小豬放回圈中。騸完的小豬在豬圈里痛苦地哆嗦，嗚嗚喘著粗氣。

宰豬的也會給騾驢馬修蹄兒。選好一個不會被牲口蹬到的角度，溫柔地將一個鐵器放在馬蹄前，像人修剪指甲那樣慢慢切下去。馬蹄、騾子蹄經(jīng)過這么一切，果然變得整齊利落、光潔漂亮。

１２ ． 牙醫(yī)

村里有一家小醫(yī)院、兩個診所，但都不具備口腔科的治療條件。如須拔牙修牙或補牙，還得找專門的牙醫(yī)。

平日里牙醫(yī)在集市上有固定的攤位，和修鞋配鑰匙的相距不遠。沒有集會時牙醫(yī)也流動行醫(yī)，騎著自行車或小摩托走街串巷，治療器具和凳子都捆在車后。每到一個村子，首選在大隊院里支上攤兒。找電工在喇叭里吆喝一聲：“社員們注意了，社員們注意了，有需要修牙補牙或拔牙的村民，今天下午可到大隊院來……”

修牙工具一般要靠腳蹬發(fā)動，在繩子的帶動下小鉆頭吱吱轉(zhuǎn)動。老大伯抱著小孫女來修牙。小妞妞一聽鉆頭聲音被嚇得哇哇直哭。老大伯牙疼得厲害，嗤嗤哈哈著還要哄孫女。

１３ ． 鑄鐵鍋

鑄鍋的也收廢鍋，他們的自行車后架上，有很高的一摞模子和回收來的廢鍋。另外在后架兩邊還馱著一包細沙和一只小爐子。

四大娘家的炒菜鍋鏟漏了一個洞，鑄鍋師傅用一個鐵補丁就補上了，還打磨得嚴實光滑。趙大勇家的鋁鍋破了，師傅將鋁鍋敲碎，在爐子上的容器里燒化成汁。熬汁同時用細沙做好了模子。等鋁汁熔好后倒進模子，幾分鐘凝固后打開模子，把多出的毛邊部分刮掉，一口漂亮的新鍋就做好了。鑄鐵鍋也是同樣道理，你可以要求做成平底、圓底或帶腳的，均可滿足。

每當(dāng)有鑄鐵鍋的，我和鵬舉都會圍著觀看半天。塑模的過程就像工程師在施工，打開模具就像魔術(shù)師在變戲法。一口破鍋拿過來，一口新鍋變出來。

１４ ． 打井

村里未安裝自來水管前，村民都需要打井汲水吃。因此打井的生意很好，經(jīng)常能在街上看到打井人。他們通常從很遠的地方來，交通工具和運輸工具合二為一，是一輛結(jié)實的二八型自行車。鉆井工具是一捆鐵管，橫捆在車的橫梁上，從車把貫穿到車后座。一圈圈白色粗塑料管放在車把和后架上。我猜想他們駕駛技術(shù)一定很好。推著一輛捆上鐵管、繞著塑料管的自行車上路，上車、停車、下車都會顯得非常困難。不過他們打井的過程更加神奇。

打井師傅根據(jù)戶主要求，找一塊空地卸下鐵管和塑料管。先拎來幾桶水洇濕地面，將鐵管扎進濕泥中，用油錘往下砸，同時側(cè)面倒水洇濕。打井按深度收費，要想喝到好的水，就要把井打得更深些。隨著鐵管一次次地深入，不斷倒水下去，最后將塑料管順著鐵管插進去。再拔出鐵管，房東安上一臺自備的小壓井機，或者裝上電動抽水機，就可以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