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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淡棉慘敗,英緬軍士氣低落,仰光危在旦夕。先期潛入首都的獨立義勇軍和德欽黨人乘機(jī)大搞破壞,制造混亂,策應(yīng)日本人到來。
二月二日,赫頓將軍奉命飛往緬甸北部城市臘戍,緊急拜會路過那里作短暫停留的中國蔣委員長。傲慢的英國人終于放下架子,第一次主動向中國人表示了共同防御仰光的緊迫愿望。 但是這回輪到委員長猶豫不決了。委員長相信英國人的請求不是出于禮貌更不是出于誠意,他拿不準(zhǔn)這些道貌岸然的英國紳士會不會拿他的部隊去填日本人的胃口,因此當(dāng)時他未作明確答復(fù)。
經(jīng)過兩周的印緬訪問之后,委員長打消顧慮。英國殖民者的無能和外強(qiáng)中干使他感到欣慰。他在返回重慶后給美國總統(tǒng)拍出一封夸大其辭的電報,稱緬甸之行是“在我一生這么長的軍事生涯中,從未見過像這樣可怕的混亂、無政府狀態(tài)和失魂落魄的情況?!豹?/p>
其實中國自己的情況并不比緬甸強(qiáng)多少,然而雄心勃勃的中國委員長真心相信,是中國人拯救緬甸的時候到了。
二月五日,韋維爾上將從兩千英里外的爪哇島飛抵仰光,決心再作一次挽回敗局的努力。總司令命令一支從中東調(diào)往新加坡的裝甲部隊中途改道,緊急增援仰光。此時新加坡敗局已定,固守城內(nèi)的英澳聯(lián)軍多達(dá)四個整師,僅僅過了十天,八萬守軍就停止抵抗,向三萬日軍舉手投降。鑒于盟軍在馬來半島慘敗的教訓(xùn),韋維爾決心將主要兵力布置在薩爾溫江和錫唐河之間的狹長地帶阻滯日軍,等待援軍到來。史密斯將軍建議將兵力收縮攏來,固守仰光外圍,因為戰(zhàn)線越長對盟軍防御越不利。然而獨斷專行的總司令聽不進(jìn)下級的意見,他把史密斯調(diào)去收容傷兵,自己親自兼任前線總指揮。
事實證明史密斯的意見不幸是正確的。在此后兩周的戰(zhàn)斗中,士氣高漲的日本人就好像攆鴨子一樣把總司令的軍隊又向西攆了兩百英里,一直攆到仰光城下。
在當(dāng)時的西方,許多人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做“日本”的亞洲小國,并且這個小國居然敢向強(qiáng)大的歐洲挑戰(zhàn)。對白種人來說,亞洲不過是殖民地的同義語。所以當(dāng)太平洋戰(zhàn)爭剛爆發(fā)時,一些孤陋寡聞的英美公民甚至驚訝地以為日本人是從海里鉆出來的怪物。西方人的自以為是和優(yōu)越感使他們在戰(zhàn)爭初期付出了沉重代價。
一位叫斯耐潘的英國記者在經(jīng)歷了幾個月的撤退掉隊和死亡冒險之后,在《泰晤士報》上撰文介紹日本軍隊的古怪風(fēng)貌。他寫道:
……到處都有黃種人的洪水追趕著白種人和棕色皮膚的人群。日本士兵穿著質(zhì)地粗劣的黃軍服,他們的國旗上畫著一個燃燒的太陽,很像印第安部落的圖騰崇拜。“日本”,就是日出之國的意思。日本人長得非常矮小,只有五英尺高,但他們的毛瑟槍和刺刀卻比歐洲人的足足長一英尺。這種形象尤其可笑,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北歐童話中那些扛掃帚的小妖怪……在公路上,日本人的軍隊正在行軍,我猜想他們一定是去攻打仰光。后來的事實證明我猜對了……前面有幾輛坦克開路,坦克上搭滿突擊隊員;接著是炮車,還有騾馬和馱牛,我看見一個軍官騎在牛背上,不像去打仗,倒像去放牧。后來步兵隊伍開過來,他們都騎自行車,天知道這些矮人從哪里弄來這么多自行車。他們有時幾百人一隊,有時三五人一排,有說有笑,好像是趕到仰光去看一場精彩的拳擊賽。我耐心地看著表,我估計他們每天至少能前進(jìn)三十英里……這是一個陌生的敵人,來自中世紀(jì),英勇善戰(zhàn),斗志頑強(qiáng),文明的白種人要遏止這些野蠻的游牧民族的擴(kuò)張意志,就必須用鋼鐵筑起牢固的堤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