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疤子本可以不去中街,但他去了。他走過牌坊,站在鎮(zhèn)中心校門前,抬頭望上方的校匾。校匾上就是光溜溜的幾個字,沒有群鳥翔集,校門里也沒有戴著高帽的人在鑼鼓聲中被五花大綁地押解出來,只有并不整齊的讀書聲,犁開嗡嗡的市聲,一跳一跳地傳進他的耳朵。他的身前身后,是生機勃勃的生活,賣鍋碗瓢盆的,賣籮筐背簍的,賣草鞋山貨的,賣狗皮膏藥的,把攤子都擺到了大街上。幾只跟著主人來趕場的鄉(xiāng)下狗,端坐在主人身旁,不聲不響,略帶傷感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人卻并不傷感,街邊茶館里,打牌的,說書的,算命的,跟女老板調(diào)情的……又在說,又在笑,又在罵。連那些乞丐,黑如炭灰的臉上,也在趕場天多出了幾分喜慶和昂揚。
羅疤子在學校門前站了很長時間。
然后,他進了一家鋪子。
從鋪子出來,他在街上溜達,從上街走到下街,又從下街走到上街,往返數(shù)次。
他沒聽到別人戳著他的脊梁說:"羅疤子,你是個膿包,你從來就沒有英雄過!"
他笑了。真的,世界沒有錯。世界從來就沒有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