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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千里地山河(14)

李煜傳 作者:田居儉


李深知取國艱難,更知守成不易。他為此禮賢下士,遍訪為政之道。道士王棲霞的一番話語,深深打動了李的心:“治身治心,乃治家國之本。今陛下饑嗔飽喜,尚不能節(jié),何以福及蒼生?”紘紞矠李從中得到啟發(fā),堅決勵志節(jié)儉。他牢記“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的詩訓(xùn),雖然宮內(nèi)財物堆積如山,但他從不濫用一錢一物,生活因陋就簡,仍如往昔。一次,有司奏請李,言及太子李要用杉木制作版障,李批曰:“杉木固然不乏,但宜留作戰(zhàn)艦,版障以竹代之可也。”這個寒門出身的君王,平日著裝樸素,腳穿蒲編草鞋,衣無羅綺錦繡;盥洗、飲食等各類日常用具全為鐵器,嚴禁有司添置金銀制品;他不貪圖聲色犬馬,下令將后宮年輕貌美的姝麗全部裁汰,準(zhǔn)其各自還家擇偶婚配,在身邊只留幾名老丑勤快的宮女照顧起居,對于那些使歷代帝王玩物喪志的歌伎以及舞樂、苑圃、器玩等等,他更是深惡痛絕,棄之不用。他沒有因為自己新皇登位而大興土木,另建宮殿,只是將原升州刺史時的官邸略事修繕,增加幾處鴟尾、棚檻而已;暑月里,寢殿帷幔仍用葛布而不換輕紗;夜晚仍以油燈照明,燃用以“烏臼子”榨制的植物油,被小宦官戲稱為“烏舅”;所用燈具還是楊吳時代馬廄照明的舊物,這具高約五尺的捧燭鐵人,喚為“金奴”。一日黃昏,李急需燈盞,便傳喚身邊侍從:“速將金奴與我拿來?!鳖B皮的小宦官聽了覺得好笑,小聲說道:“金奴?烏舅配金奴,正好是天生的一對!”由于李潔身自律,清正廉明,宋齊丘在李死后送的挽幛中大加贊頌他的道德操守,其中有一聯(lián)是:“宮砌無新樹,宮衣無組繡,宮樂盡塵埃?!奔嚰幉?/p>

青少年時代就“以文藝自好”的李,在身邊眾多的文人學(xué)士熏陶下,當(dāng)政后更加重視征集文獻圖籍。他下詔州縣,或懸重金購買,或置書吏抄寫。紘紡矠據(jù)說,有個名叫魯崇范的儒生,家境困窘,柴米不繼,卻安貧樂道,潛心讀書。九經(jīng)子史,廣貯一室,逐函逐冊,親手校訂。當(dāng)他得知李下詔求書時,欣然將全部藏書捐獻出來,并說:“圖書典籍,乃天下公有之物,世亂藏于家,世治藏于國,都是為了益國利民。吾家并非書商,何須待價而沽?”紘紣矠李將從各地征集的三千多卷圖書,收藏在他治理升州時設(shè)置的“建業(yè)書房”。這些蓋有“金陵圖書院”藏書印章的圖書,數(shù)量雖然有限,但卻為南唐日后“六經(jīng)臻備,諸史條集,古今名圖,輻輳絳帷”,成為“文獻之地”開了先河。

與此同時,李還熱心辦學(xué)興教,除在京師秦淮河畔開設(shè)“國子監(jiān)”,興辦太學(xué)、小學(xué),培養(yǎng)國子博士和四門博士外,又在廬山五老峰下白鹿洞建置學(xué)館,號曰“廬山國學(xué)”或“白鹿國庠”,以國學(xué)大師李善道為白鹿洞主掌教,置學(xué)田,撥???,聚徒授業(yè),從者不下數(shù)百。詩人江為、伍喬、劉洞等人曾就學(xué)于此。洞主除向生徒傳授儒家經(jīng)典外,還傳授史籍、詩文,以及諸子百家。境內(nèi)各州縣亦爭相效仿,興辦官學(xué)施教。私家興辦的書樓、書舍、書院和村舍私學(xué)也與日俱增,生機勃勃。如江州陳褒的書樓,“堂廡數(shù)十間,聚書數(shù)千卷,田十十頃,以為游學(xué)之資”,“江南名士,皆疑業(yè)于其家”。由于公私辦學(xué)蔚然成風(fēng),一些世代耕耘的農(nóng)家子弟,也設(shè)法“釋耒就學(xué)”,遂使“儒衣書服盛于南唐”,與禮崩樂壞,文獻俱亡”的中原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由于李宵衣旰食,勵精圖治,南唐一躍成為“十國”中的強者。聲威一時大震,引來四方朝賀。其中有中國境內(nèi)的吳越、荊南、閩、南漢、后蜀、于闐、遼等國紙紜矠,還有中國境外的高麗、新羅等國。

李煜就是降生在這塊“三千里地山河”的國土上,靠著先輩的蔭庇,度過“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紙紞矠的童年和青少年時代,走向人生歷程的終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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