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起帝國政府的時候，常常會用耳熟能詳?shù)念^銜“奧古斯都”，稱喚政治手腕高明的創(chuàng)始者，其實這個名號是在基業(yè)完成之后，才加在他的身上。屋大維出身寒微，無籍籍名的祖先來自阿非利加小鎮(zhèn)，身上沾著放逐者的血跡。要是可能，他極其希望能抹去幼年時代的回憶。那個顯赫的名號“凱撒”，是他成為獨裁官的養(yǎng)子后才繼承獲得，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無法與那位英雄人物相提并論或一較高低。元老院提案要為他們的行政首長加一個稱號，經(jīng)過一番嚴肅討論后，從幾個名字中選定奧古斯都，認為最能代表他那和平神圣的品格，當然這種品格是他矯情做作所造成的印象。從此，奧古斯都成為他個人的尊稱，而把“凱撒”當做家族的榮名。前者必然及身而絕，不再使用；后者倒是用領(lǐng)養(yǎng)或聯(lián)姻的關(guān)系，一直沿用下去，尼祿就是尤里安（Julian）世系的最后一位皇帝。等到奧古斯都逝世以后，經(jīng)過一個世紀的運用，使這個名號和帝國的尊嚴建立牢不可分的關(guān)系。自共和國覆滅直到現(xiàn)在，羅馬、希臘、法蘭克和日耳曼的皇帝一直沿用不絕。奧古斯都的神圣頭銜由君王使用，凱撒的稱號可以自由轉(zhuǎn)用到親屬身上，這是兩者之間最明顯的差別。但是從哈德良即位開始，“凱撒”用來稱呼次于皇帝的第二號人物，被視為帝國的預定繼承人［譯注］ 預定繼承人的繼承權(quán)可因血統(tǒng)更近之親屬的誕生而失效。

四、奧古斯都的性格與策略

奧古斯都何以要摧毀他所推崇的自由政體，只能由這位狡詐的僭主具有細密思考的個性來加以解釋。他的頭腦冷靜、不動感情，加上天性怯懦，十九歲開始戴上偽君子的面具，從此習以為常，終身如是。他運用這種手腕，也可能基于同樣的心情，一面將西塞羅列入公敵宣告名單之內(nèi)，在另一方面又赦免秦納（Cinna）的罪行。無論是為善作惡都出于有目的的做作方式，完全基于利害關(guān)系的驅(qū)使，開始是羅馬世界的仇敵，后來反而成為國父。等到他制定帝國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所表現(xiàn)的溫和態(tài)度完全出之于恐懼，想用人身自由的幻影來安撫人民，用文官政府的假象來欺瞞軍隊。

其一，凱撒被弒的情景始終歷歷在目。奧古斯都對追隨的部下不吝豐厚賞賜，給予高官厚爵，但是他也有前車之鑒，知道舅公最親密的友人，有些成為謀叛的兇手。忠誠的軍團可以對抗公然的叛亂，維護他的權(quán)力。即使有高度的警覺心，也無法讓他幸免于頑強共和主義者的利刃。羅馬人至今還在懷念布魯圖斯（Brutus）君主政體建立兩世紀后，馬可·安東尼皇帝推崇布魯圖斯是典型的羅馬有德之士。，一定會歌頌效法他的烈士精神。凱撒由于擁有強大的權(quán)力又加以夸耀，才落得這種可悲的命運。用執(zhí)政官和護民官的名義來統(tǒng)治可以相安無事，以國王的頭銜會激怒羅馬人而惹上殺身之禍。奧古斯都深知人類的統(tǒng)治靠著實力和名望，在這方面絕對不能一廂情愿。要是保證元老院和人民能夠享有古老的自由，他們就會甘愿讓人奴役。只有軟弱的元老院和委靡不振的人民，才會滿足于這種假象，興高采烈的接受，這要靠奧古斯都的后續(xù)各帝，出于善心和謹慎來盡力維持。那些陰謀反對卡利古拉、尼祿和圖密善幾位皇帝的人，完全是基于自保的動機，不是為了爭取自由；他們要攻擊暴君本人，并非是要推翻君權(quán)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