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平息了武裝騷亂,執(zhí)政團首先對廣場進行武裝戒嚴,隨后,征召了兩千名對政府忠誠的公民,平均分成若干旗,命令他們時刻準備著,在任何需要他們的時候能夠迅速提供支援,任何非征召組成的武裝都是嚴禁的(1394年)。做了這些準備工作,他們放逐和處決了許多在以往騷亂中表現(xiàn)最為窮兇極惡的那些人;并且,為了賦予正義旗手更大的權(quán)威和榮譽,規(guī)定擔任這個尊貴職位的人必須年滿四十五歲。為了強化政府,他們還出臺了許多別的規(guī)章制度,直接針對一部分人,這些規(guī)定對那些人而言是難以忍受的,對于部分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而言,也是令人厭惡的;因為他們不認為一個秩序良好或穩(wěn)定安全的政府需要那么多暴力來保衛(wèi)自身。不僅是留在城內(nèi)的阿爾貝蒂家族的人,還有梅迪奇家族的人,感到人們上當受騙了,還有其他一些人對如此濫用暴力深惡痛絕。首先敢于起來反抗的就是亞科波·阿奇阿尤利家的多納托大人。盡管他在城邦中的勢力很大,甚至比馬索·德利·阿爾比齊大人的權(quán)勢還要略勝一籌,馬索大人在擔任正義旗手期間,時來運轉(zhuǎn),左右逢源,幾乎成了共和國的首腦; 但有那么多心存不滿的人,多納托理所當然地感到不自在,或者,他不情愿像許多人做的那樣為了私人利益給公眾帶來災難;因而,他處心積慮地試圖讓那些流亡者返回城邦,或者使那些被訓誡者官復原職。他四處奔走,對一個公民再對另一個公民廣泛傳播他的主張,向他們說明如若不然,就無法平息平民的怨憤,也無法有效地控制黨派紛爭的情緒;一旦是他而不是別人當選執(zhí)政團成員,他將立刻把自己的計劃付諸實施。因為在人類的行為中,拖拖拉拉使人產(chǎn)生厭倦,而急于求成使人面臨風險,他決定避免厭倦而嘗試風險。他的親戚米凱萊·阿奇阿尤利和他的朋友尼科洛·里科韋里都在執(zhí)政團任職;對于多納托大人而言,這似乎給了他一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機遇。于是,他就請求他們應該在政務(wù)會議上提出一項法律,為一些公民恢復名譽。 在他的再三懇求之下,這兩個人把這個事情告訴其他執(zhí)政進行討論,他們的回答是不要耍什么新花樣,此事好處還難以預料,風險則確定無疑。如此一來,多納托大人徒勞無益地用盡了一切手段之后,惱羞成怒,他因而向他們表示,既然城邦不愿意他用和平的手段來進行治理,就別怪他用武力來進行治理。這件事被執(zhí)政團獲悉,執(zhí)政團成員大為惱火,并將這件事通知了政府主要首腦,多納托大人于是被傳喚;他原來委托的那兩個人當堂對質(zhì),證明了他所說過的那些話,所以,他被判放逐到巴爾萊塔(1396年)。同樣遭到放逐的還有阿拉曼諾和安東尼奧·德·梅迪奇二人,以及屬于阿拉曼諾大人家這一支系的所有后裔,另外還有許多庶民工匠,他們受到庶民的擁戴。這些事情發(fā)生在馬索大人重新掌握政府后兩年。
二十七、這樣一來,城邦內(nèi)部有許多心懷不滿的人,城邦外面有許多遭到驅(qū)逐流亡的人,住在博洛尼亞的流亡者有皮基奧·卡維丘利、托馬索·德·里奇、安東尼奧·德·梅迪奇、貝內(nèi)代托·德利·斯皮尼、安東尼奧·吉羅拉米、克里斯托法諾·迪·卡洛內(nèi)以及兩個最低階層的人,但他們?nèi)际茄獨夥絼偂o所畏懼的年輕人,為了能夠返回祖國敢于冒任何風險。皮杰洛和巴羅喬·卡維丘利兩人,生活在佛羅倫薩的被訓誡者,偷偷跑來告訴他們說,如果他們潛入佛羅倫薩,可以藏在他們兩人的家里,隨后在那里等待時機干掉馬索·德利·阿爾比齊大人,并號召人民拿起武器起義;那些早已心存不滿的人就會輕易地揭竿而起,尤其是將會得到里奇、阿迪馬里、梅迪奇、曼內(nèi)利等家族的大力支持。這些希望讓他們激動萬分,1397年8月4日,他們來到了佛羅倫薩,秘密地進入他們事先指定的集合地點,派人留意觀察馬索大人,計劃以他的死喚起民眾起事。馬索大人從家里出來,在圣彼得大教堂附近的一家藥劑店里停了下來。負責盯梢的人跑回來給陰謀起事者報信,于是他們拿起武器沖向那里,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離開了。然而,他們并沒有因為這第一次行動的失敗而感到灰心喪氣,他們繼續(xù)轉(zhuǎn)向老市場,在那里殺了一個敵對派的人。他們高聲喊道:"人民、武裝、自由"以及"除掉暴君"等口號,又朝新市場方向進發(fā),在卡利馬拉大街盡頭又殺了一個人。他們一邊前進一邊呼喚同樣的口號,但沒有人拿起武器加入,到了尼吉托薩大街的敞廊停了下來。他們站在那里一塊高的地方,周圍聚集了許多群眾,與其說是跑來加入他們的不如說是來看熱鬧的。他們高聲鼓動群眾拿起武器,擺脫那種人們已經(jīng)深惡痛疾的受奴役的生活。他們聲稱,是因為城邦中心懷不滿的百姓的怨恨,而不僅僅他們自身受到的深重傷害,促使他們拿起武器,爭取自由;他們常常聽到許多人祈求上帝,賜予機會能報仇雪恨,如果有朝一日,有一個人挑頭帶領(lǐng)大家起事的話,那些人一定會大干一場;現(xiàn)在這個機會來了,帶頭的人在鼓動大家,這些人卻面面相覷,難道要等到起來帶領(lǐng)大家爭取自由的人都死掉了,大家重新回到卑躬屈膝的奴役之中再說嗎;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以前為了一點兒小的傷害動不動就拿起武器的那些人,此時,面對如此深重的壓迫卻無動于衷,寧可忍受那么多同胞遭受放逐流亡,那么多人受到訓誡;而如果那些人下定決心,起義反抗,則流亡者得以回歸祖國,被訓誡者得以官復原職。這番話雖然有一定道理,但沒有打動在場的任何人,或者因為害怕,或者他們剛剛殺掉兩個人的事使群眾感到憎惡。動亂的煽動者看到言語和行動都不起作用,不能說服任何人,對一群千方百計要受奴役的人大談自由,簡直是對牛彈琴,浪費時間會帶來更大的危險,他們對這次行動感到絕望;于是,他們就退到了圣雷帕拉塔教堂,大門緊閉,這樣做并沒有挽救他們的性命,只是延遲了滅亡的時間。執(zhí)政團最初聽到動亂的消息時感到萬分恐慌,緊閉宮殿大門,戒備森嚴;然而,他們隨后獲悉事情的經(jīng)過,明白了是哪些人煽動策劃了動亂,并且那伙人把自己關(guān)在了什么地方,他們就不再恐慌了,派出了人民首長 帶著許多武裝人員,前去捉拿那些人。于是,他們沒有費太大勁就用武力打開了教堂的大門,那伙人一部分在負隅頑抗時被殺,余下的則束手就擒。對被俘者進行了審問,發(fā)現(xiàn)除了巴羅喬和皮杰洛·卡維丘利兩人以外,沒有其他人與此有牽連,他們二人與被俘者一起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