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剛接著發(fā)出最后的警告:聽好了,丁惠茹不是我馬子,可四車間所有人我罩著,誰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必打不饒!老皮似乎滿不在乎:說大話壓寒氣,二炮,你有什么了。段玉剛淡淡一笑:沒什么,我兩個指頭就能捏碎你的腦袋。不服?來!試試看。段玉剛說著扔下車子逼視老皮。
老皮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退到后面:沒時間陪你玩?;仡^對身邊的人說:走,干活!段玉剛蔑視一笑,飛身上車。準備看熱鬧的人們很不過癮地散開了。段玉剛才離開,晃悠從車間辦公室里匆匆走來。迎面碰到聞安,
晃悠著急地問:玉剛呢?
聞安手一指:回宿舍去了?;斡瓢櫨o眉頭:走,趕緊找他去!
單身宿舍的院子里有青工在洗涮、晾曬、打籃球……聞安跑過去詢問,大家都搖頭。接著就都湊過來問:他又打架了?
晃悠不滿地回敬:誰又打架了?他又不是瘋子,沒事找架打,沒看夠熱鬧啊?問話的人討了個沒趣。
晃悠、丁惠茹、老兄弟和聞安又穿過昏暗的樓道來到一間屋前,門上掛著鎖。老兄弟一拍腦門:他這是沒回來呀!
他這是楞勁兒又上來了。小丁,咱們得圓這個場,別由著他性子把事鬧大?;斡茟n心忡忡。
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晃悠臉上,他們看到一張成熟而真誠的臉。他們心里安穩(wěn)了許多。
晃悠幾人到街上買了一堆水果,來到了醫(yī)院。滿曉星正很寂寞地看著窗外,她從那個混亂的場面,突然間又來到這個肅靜的讓人不安的地方,她真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丁慧茹他們的到來,讓她很激動,而且又帶來了新的同志。她拉著丁慧茹的手親切地問:你還好嗎?
丁慧茹沒有直接回答她:這是趙寶生,大家叫他老兄弟,他叫晃悠,我們組長,大號叫……哎你就記他們外號就行,大號他們自己都快忘了。
老兄弟和晃悠看著滿曉星有些局促,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大學(xué)生居然如此美麗,這段玉剛怎么能忍心對這樣美人兒下毒手,他一定沒看清楚。丁慧茹看他倆心猿意馬的樣子,很好笑。心里罵道:男人真不是東西!她捅了老兄弟一下,老兄弟這才緩過神,對滿曉星連連點頭,不知說什么好。
滿曉星滿心歡喜地笑了:好啊,我們以后就不是外人了。丁惠茹摸摸滿曉星吊著的胳膊問:你胳膊怎么樣?滿曉星反而一臉不在乎,笑著說:就是脫臼,沒事兒,可那會兒真的特別疼,我想忍著不叫,不行。丁惠茹笑了,輕松了許多:你不光叫還哭呢,你挺愛掉眼淚的。滿曉星紅了臉,很不好意思:我也不是特別嬌氣,真很丟人。
聞安見機趕緊插話:我替師傅給你道歉。
滿曉星忽然想起來了:啊,不用道歉,但你師傅怎么沒來?丁惠茹忙給聞安使個眼色,把話頭岔開:你是哪個大學(xué)畢業(yè)的?
滿曉星隨口回答:化工學(xué)院分析專業(yè)。說完把話頭又轉(zhuǎn)回來了: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多人打架,段師傅勁兒真大,他是不是練過武術(shù),少林寺什么的?
少林寺那是廟,不過他倒是真練過。段玉剛這人講義氣,我們四車間在廠里點兒背,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文革時走資派下放到我們車間改造,這幾年,廠里犯過錯誤的人都發(fā)到我們那兒去……老兄弟搶過話茬其實是想在滿曉星面前替段玉剛說點好話,爭取個好印象,沒想到他說話沒把門兒的,把丁慧茹給傷著了,忙就此打住了。他偷看了一眼丁慧茹。
聞安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丁惠茹,丁惠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聞安馬上反駁他:誰說的,你犯過錯誤嗎?老兄弟為自己的失言感到很難為情,摸摸后腦勺:我是屬于沒路子的,我這人喜歡做飯,這輩子的理想就是調(diào)到咱廠食堂當(dāng)大廚,沒有伯樂,完啦,沒戲。滿曉星覺得很可笑:這也算理想?那段師傅有什么理想,不會是把打架當(dāng)成追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