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記得我是怎么來到派出所的了,雖然我眼疾手快的一把將自己預先放在臨桌的包夾在了腋下,還沒等我臺頭說話,一巴掌就毫不留情、堅決徹底地扇在了我臉上。等我滿懷憤怒抬起頭要解釋地時候,那位可愛的民警同志同樣無比堅定地同樣注視著我。我抬手要在兜里掏證件,他大概是誤會我要有什么大動作,毅然決然地用他手中那黑忽忽的東西向我年輕的還嗷嗷待哺地檔里整了一下,我立刻覺得全身都戰(zhàn)栗起來,然后就暈了。
我向偉大的鄒濤奮同志保證,一路上應該清醒的,或者是叫有意識形態(tài)的?可是到了所里,我就感覺有點暈菜了。令狐沖面壁思過,那是在風景如畫的思過崖上,還有漂亮的小師妹給送飯呢。我呢?
面前是一堵油子麻花地大白墻,沒有什么武功秘籍不說,依稀倒是有些腳印子。我雙手抱膝地蹲在那,身邊是一排和那個烏鴉嘴大哥差不多的,此時和我一樣郁悶的老爺們。那位長得比較科學的姑娘不知道被帶到哪屋去了,路上我還依稀記得有位民警別人都不怎么上手,就對她是格外關照,不知道現(xiàn)在給整哪個密室去了。
“那個,說你那,抱著個破包不知道撒手的那個”我茫然地回過頭去,半天才相信是在說我,“你到隔壁來,麻溜地!”
我灰塵土臉又異常興奮地站了起來,沒忘記回頭去跟那一墻人行注目式的告別禮,知道嗎,也就一分多鐘的事,我只消亮亮小藍本,我就不再和你們是一路人了,我就可以揚眉吐氣地和他們一樣來頤指氣使了。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怎么有點齷齪,回去得好好學學老寧的寧十條,要以德服人!
后面的事情,我才知道,我的美夢做的早了點。
“三十幾了?”面前這位還算和諧的民警同志讓我有了好感,“有工作嗎,賺多少錢啊,就出來賭,回去和老婆孩子怎么交代?”
“同志,我27。”
“說實話,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裝年輕,裝學生,沒工作是吧,也不看看你那長相”
“我真的27”
“那我還十八呢,有身份證嗎”
“有有,我有工作證,我是……”我興沖沖地在口袋里翻找我那個可愛的小藍本,可翻到一半我就傻了,今天出來任務,我就沒戴啊,萬一掉出來讓人家看著了,不是找打呢嗎,我還自認為棋高一著地特意放在了單位,誰想到有這出啊。
沒有油條還喝不了豆?jié){不成,我這可以證身的裝備多著呢!
我低頭看了眼包,里面的機器還沒停機呢,這就是最好的正明。我身上的話筒,我腰間的黑匣子,這不都是最好的利器么。我由此又激動起來了,感覺混身的血都是熱的:
“同志,你們搞錯了,我是……”
就在這晌,倒霉的事又發(fā)生了。
我是記者,這句話我楞是沒說出來。
門外忽然進來一位民警,大聲向屋里喊:“這孩子的叔叔來了,替他交罰款了!”
什么啊,就罰款?
什么啊,就我叔叔?
我爸爸是孤兒,長這么大我還沒見過我叔叔什么樣呢。
就在我狐疑當中,我這位氣急敗壞地叔叔滿臉陪笑的走了進來,并且和民警們一頓寒暄,相繼握手,然后在一大堆賠罪的話語中把滿眼冒著憤怒火花的我拉出了派出所。
我一輩子都記得他那卑躬屈膝的樣子,也記得他那滿臉的大魚尾紋笑起來擰在一起是什么樣。要說他當年曾經(jīng)帥過,曾經(jīng)傾倒過很多人,我這一刻是決不相信。
這個天殺的冒牌叔叔,的確是個天殺的。
居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