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差一分,大隊長石星仁走進了會議室。江兆平起身將旁邊的椅子挪了一下,待石星仁坐下后也跟著坐了下來。
石星仁坐下后,朝牟思其點了一下頭,然后說:“都到齊了?。磕步虒T,開會吧?”
牟思其微笑著,也點了一下頭。
石星仁說:“這樣吧,偵查員先談。鐘明、李永吉,你倆誰來談談檢察院退偵后案件審查的情況?”
大隊長石星仁中等個子,從長相上看,外面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是個破了很多大案要案和疑難案件的刑偵大隊長,平時話不多,本來沒有什么特點的臉上總是顯示出一種很威嚴的神態(tài)。不過對紀律要求確實特別嚴,就說開會吧,以前如果說九點開會,最起碼也得到九點一刻以后人才能到齊,但自從他當了大隊長后,一說開會,沒有任何人敢遲到一分鐘。有一次副大隊長江兆平遲到了幾分鐘,當著全大隊十多個中隊、科室負責人的面,石星仁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來干什么?出去!”冷硬的聲音里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然后繼續(xù)開會議。而江兆平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還是離開了會議室。
鐘明把案件卷宗放在桌上,把筆記本打開,然后說:“檢察院退偵的原因是法醫(yī)鑒定死亡時間是晚上九點,但高原是凌晨兩點才回到家里的,故以案件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為理由退了回來……”
樊斌插話道:“這肯定是法醫(yī)鑒定的結(jié)論錯了,以前,對死亡時間的鑒定在其他案子上也出過錯的!”說完后左右看了看,見沒人附和,頓時覺得很是沒趣,待在那里不吭聲了。
錢思哲滿肚子的不高興,心里罵道:“混賬話,以前錯能代表這次錯嗎?”
鐘明待樊斌說完后停頓了一會兒,看到?jīng)]人說話,就繼續(xù)說道:“案件是前天退回來的,昨天我們工作了一天,審查卷宗,再次提審嫌疑人高原。高原說是否與其媳婦王莉打過架已經(jīng)回憶不起來了,他說那天晚上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與媳婦打了一架,然后就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那時天色還沒有完全亮,上了一趟衛(wèi)生間后又回到沙發(fā)上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已是九點過了,就去洗漱,洗漱完后準備去上班,走到門邊時看到媳婦王莉的手提包還放在鞋柜上面,心想莫非王莉也睡過頭了?就走進臥室里面去看,發(fā)現(xiàn)王莉的嘴角上有血,人已經(jīng)死了,很是驚恐。他說怕是自己醉酒后闖下禍了,就把王莉嘴角的血跡擦洗掉,給她穿上衣褲,并把床單被套換了。大約在九點半鐘的時候,給王莉的母親打了電話,說王莉生病了,起不了床?!?/p>
“這么說來,他不是把以前說的是他用手捂死老婆的說法推翻了?”江兆平皺了一下眉頭,每說一個“他”字都要停頓一下,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卡住喉管,非要把它吐出來才順暢似的。
“高原講他以前也沒有說過是他捂死王莉的,只是樊斌隊長告訴他法醫(yī)鑒定王莉是被捂死的,他覺得反正怎么死的都是他造成的,所以就在筆錄上簽了字?!辩娒髡f話的語氣就好像是被江兆平傳染了一樣,每說一個“他”字也都要停頓一下,也許他覺得要用這種語氣的對應才能更好解答江兆平的提問。
江兆平又皺了一下眉頭,冷冷地朝鐘明瞅了一眼,在人們毫無覺察的情況下眉頭又舒展開來。
樊斌那圓圓的大腦袋上,左右額角青筋凸現(xiàn),前額愈發(fā)光亮,“胡說!簡直是狡辯!”邊說邊朝江兆平看,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意思是:審訊時,你也在場的,那句話該你說!江兆平好像并沒有看到樊斌的表情,依然莊重地坐在那里。
“高原發(fā)現(xiàn)王莉死了的時候,王莉身上沒穿衣服嗎?”錢思哲覺得在鐘明的匯報中對這個環(huán)節(jié)沒有說明白。
“高原說王莉平時睡覺都是光著身子的,習慣裸睡?!崩钣兰R上解釋道。
“高原當天晚上回家的時間查證了沒有?”石星仁問。
鐘明答道:“已經(jīng)查證了!那天下午下班的時候,他們單位的幾個同事相約一起到飯店吃飯,包括高原一共五個人,其中有一位女同事。四個男的喝了兩瓶白酒,女士沒喝。飯后,幾個人就在飯館的包房里打起了麻將,一直打到十二點半鐘。把女同事送回家后,幾個男的又到小吃街夜市吃了宵夜,喝了兩瓶白酒還有十多瓶啤酒。高原的幾個同事都說高原當時醉得很厲害,他們叫來出租車送他回家,下車后一起攙扶著他到了家門口,看到他拿鑰匙開了門,進了屋后,幾個同事才離開的。那個時間大概是在凌晨兩點十分。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