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一屁股坐下,眼睛紅了,耿直父親身子歪斜著吼:“你混蛋!”
耿直父親身體劇烈顫抖眼看要倒下,舒曼、耿直母親、耿玲趕緊上前扶住,耿直父親推開耿直母親和耿玲。
耿直母親悻悻道:“倔老頭,等你病好了,辦你學(xué)習(xí)班!”
舒曼沒進院子就聽見雞叫人叫,進得院子目瞪口呆,只見婆婆手里抓著一只小公雞,公雞在婆婆手里掙扎,兩個兒子一旁叫著跳著,耿直父親坐在院里眼巴巴看著。
耿直母親一見舒曼,趕緊叫道:“你回來正好,注射器煮過了,你給你爸打針吧?!闭f著就把小公雞往舒曼手里遞,舒曼嚇得后退一大步,叫道:“我沒打過針?!?/p>
耿直母親氣:“你不是醫(yī)生嗎?怎么沒打過針啊?”
舒曼:“媽,打雞血這事我總覺得不科學(xué),爸的病還是到醫(yī)院找醫(yī)生慢慢治吧?!?/p>
耿直母親:“你行了!現(xiàn)在醫(yī)院還有好醫(yī)生嗎?”耿直母親立刻覺得說漏嘴了,補一句:“那些造反派搞革命行,看病懸。你就說一句,你打不打?”舒曼搖頭,耿直母親怒,“你不打,我自己打!”
說著轉(zhuǎn)身就走,舒曼剛要說話,耿玲興沖沖進來,進來就喊:“媽!老遠就聽雞叫,是不是要給我爸打雞血?。俊?/p>
耿直母親回身大喜:“玲子,你在紅衛(wèi)兵當(dāng)過衛(wèi)生員,你還看過老鄉(xiāng)打雞血,你給你爸打?”耿玲怔住:“為什么不讓我嫂子打呀?她是醫(yī)生?!?/p>
耿直母親冷冷的:“讓你打你就打,你爹又不是她爹!”
舒曼臉紅一陣白一陣,耿直父親此刻也無話可說。耿直母親抓著小雞,掰著雞翅,耿玲拿著針筒一針扎進雞翅內(nèi),小雞尖叫一聲猛地折騰,耿玲嚇得手松開,針管還插在雞翅內(nèi),兩人都嚇得不敢動,還是身邊舒曼趕緊拔下針管。
耿直父親坐在椅上,撩開癱了的那個手臂,耿玲手持針管要往父親臂里打,針尖才挨到父親皮膚,手就開始劇烈顫抖,耿直母親一旁鼓勵:“沒事兒,你爸這邊癱的,沒感覺,扎了也不疼,你扎,你就往里扎!”耿玲閉眼往里扎,才扎進去,就見耿直父親身體動一下,嚇得耿玲一下子就拔出針來,氣得耿直母親伸手就要打:“你個笨丫頭,你往里扎?。 ?/p>
耿玲氣得要哭了:“嫌我笨您自己不會扎嗎?干嘛非要我扎啊!”
耿直母親怒:“我扎就我扎!”
耿直母親拿起針,針尖剛觸到耿直父親皮膚,手就哆嗦,抬眼看耿直父親,耿直父親眼巴巴看著滿管雞血,回過頭去看一旁緊張呆著的舒曼,耿直母親也回頭看舒曼,舒曼只得上前,從婆婆手里接過針管,一針下去。
說不上為什么,這雞血針好像真有效,幾天過去耿直父親可以慢慢走了,舒曼攙著耿直父親在院子里散步,耿直父親臉紅撲撲的,耿直進來,一見驚道:“我爸氣色太好了,這打雞血還真有神效???”
說著上前換下舒曼,攙住父親。舒曼一旁接過耿直手中提包,苦笑:“看來我真是跟不上革命形勢了?!?/p>
兩人回到屋里,舒曼看著窗外耿直父親柱著拐棍蹣跚而行的樣子,訥悶著:“打雞血怎么想也沒什么科學(xué)道理,可你爸打了三個禮拜,雖然也不能說治好病了,可也沒出什么事?!?/p>
耿直收拾東西笑道:“你把我爸病治好了,是我們家大功臣,我看我媽現(xiàn)在對你態(tài)度可跟以前不一樣了。”
舒曼遲疑著:“可我還是感覺不太對,這雞血打一針兩針可能問題不大,長期打,我覺得還是有危險?!?/p>
正說著,耿直母親進來,態(tài)度友好:“小舒啊,你們走之前再給你爸打一針。”
耿直樂著:“媽,你看我爸現(xiàn)在像不像龍王廟里龍王爺啊,那臉蛋紅撲撲的。”
耿直母親也樂:“打雞血都這樣,你沒看前院林奶奶,八十歲了,那臉跟雞冠顏色一樣,看著才可樂呢?!?/p>
舒曼嘀咕著:“臉這么紅也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惫⒅蹦赣H沒聽清:“你說什么?”舒曼趕緊搖頭。就聽院子里耿玲叫著:“今天我給我爸打雞血,我在學(xué)校給好多人打過了,我手再也不哆嗦啦!”
耿直父親現(xiàn)在換了大腿,耿玲拿著針,準(zhǔn)確扎下,只見雞血緩慢注射進去。耿直和舒曼拎著行李和兩個孩子往外走,耿直母親一手牽著一個孫子,嘮叨著:“學(xué)校也沒開學(xué),讓孩子多住幾天嘛。”
舒曼笑道:“中央已經(jīng)下文件了,中小學(xué)要復(fù)課鬧革命,過幾天玲子也要重新上學(xué)了呢。”耿直在一旁擠眉弄眼:“媽,舍不得小舒走了吧?”
耿直母親瞪耿直一眼,還沒說話,就聽堂屋耿玲一聲尖叫:“媽呀,我爸不行啦!”嚇得全體人員忽地往回跑。
耿直父親口吐白沫,癱在椅上,兩眼發(fā)白,眼看就不行了。舒曼趕緊過去,翻眼皮,摸動脈,緊張道:“趕緊送醫(yī)院吧!”耿直:“是不是打雞血有負(fù)作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