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我花了一整天研究一些繳獲的文件。這些文件是由“刀斧手”的心腹,也就是我的直接上司從下江帶來的。由于喊他們的名字是個禁忌,林給他們起了代號:“刀斧手”是“一號”,我的上司是“二號”。
“二號”是個從來沒聞過彈藥味的將軍。他身著卡其布軍服、豎領(lǐng)上裝、長褲,肩上掛皮肩章,腰系皮帶,皮帶的左邊掛著一把套著皮鞘的短劍。他大概有三十五歲,長著一對長耳朵和一張跟大多數(shù)中國人一樣的滿月臉。雖然我也長了張圓臉,卻感覺他不見得比我聰明到哪里去。
林鄭重其事地把我介紹給他。一番禮貌的問候之后,我通過林做翻譯告訴他,我需要哪些無線電設(shè)備,用以截收日本人的電報,需要什么樣的方向探測器,用以追蹤敵人的電臺。除此之外我還需要相關(guān)的書、地圖和字典來武裝研究部門。我還告訴他,我必須要有每日戰(zhàn)況匯報,這樣我們才可以熟悉與戰(zhàn)斗有關(guān)的山脈、河流、城鎮(zhèn)的名字,知道中日兩軍的部隊番號、名稱及指揮官的名字。我還告訴他,他應(yīng)該在總部指派一個專人不斷更新戰(zhàn)事地圖。
他對我所說的話做了記錄,然后長長地恭維了我一番,起身準(zhǔn)備離去。
“將軍命令我給您提供所有的便利。”他臨行時說。
我說:“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是得到查獲的文件?!?/p>
“我?guī)缀跬?,”他道,“我從漢口帶了一些來?!?/p>
他的隨從把文件拿給我,我急切地當(dāng)場查看起來。我發(fā)現(xiàn)材料都很有價值,如果能有俘虜提供翻譯的話,這些文件將更有價值。但俘虜并不總能招供,日本俘虜更是不會輕易招了。對此,我是有備而來。我來的時候帶了東莨菪堿和阿美托鈉兩種無害的藥品。這些藥在美國西北大學(xué)的犯罪偵查局成功地使用過。在美國,如非罪犯自愿而在他們身上用藥是違法的。但在中國,可以肯定,“刀斧手”在任何情況下都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這些藥的。
我對林說:“你必須立刻派人去,把因這些文件而被捕的人帶到重慶來。”林翻譯時,“二號”傻愣愣地看著我。林在翻譯他的回答時,撇著唇,不屑地說:“將軍說那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俘虜都被槍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