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語之五】
"你要走了嗎?"我問。
在我面前,是另一個我,她赤腳,坐在一口舊皮箱上,眼睛望向遠方。
"也許……我們……可以談一談……!"我試著挽留。
"有什么好談?"她說。聲音冷冷的,吐出的每一個宇都像冰塊。
"因為,"我索性坐下來,與她面對面,"我做母親了,所以你要走,是嗎?"
夏日雷雨總在午后落下,兵馬雜沓似的,振動每一堵磚墻與舊窗。聽這滂沱大雨讓我感到安靜,愈大的雨愈能營造私密空間感,只有自己躲著,純?nèi)?、和諧,任何人也進不來。在小小的密雨暗室里,恢復(fù)本來面目,自己與自己對話,陷入沉思。
思索一生能有多少追尋?一雙腳能丈量多少面積的江湖?討價還價之后,挽著胳膊的那人是否能走到白頭偕老?捏在手里的幾兩夢,是否會被現(xiàn)實這條惡犬叼走?
一生多么短,可又迢遙得讓人心亂。
我從不認(rèn)為有一天我會變成所謂的"賢妻良母"--這四個字在現(xiàn)代女性的夢想版圖與自我實踐意層上,似乎已是落伍行業(yè),尤有甚者,象征受殘余舊勢力擺布、不思蟬蛻的可憐女人。事實上,過去的我也對"家庭主婦"沒什么好感,總認(rèn)為那是被奴役、受宰制,活在男人鼻息下的次等女人。單身,才是徹底擺脫"家庭主婦"陰影的法子,我想。
雖說向往真愛,不一定必須導(dǎo)入婚姻;然而,不愿意(或不可能)導(dǎo)入婚姻或類似婚姻之固定關(guān)系的兩個人,常常釀不出真愛。吊詭,卻十分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