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冬來好酒釀幾壇?”(3)

送你一個字 作者:張曉風(fēng)


原來善于釀酒的師傅是如此令人懷念啊!

而我們的政府卻叫善釀?wù)呱籴匋c酒,實在是不通之極??!

說來,住在臺灣本島的人其實對金馬外島的人多少應(yīng)有些內(nèi)疚。他們替我們當保全人員擋子彈也擋了六十年了!近年轉(zhuǎn)型讓他們發(fā)展觀光,而發(fā)展觀光又不準他們好好釀酒,實在說不過去。

有人說馬祖多美女(特別是東引島),可能是和馬祖古來常為海盜駐扎地有關(guān)。海盜搶了女子來,多半搶美麗的,這些美女的后代自然也就是美女了,至于美酒是不是也是海盜文化的一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世上的美酒之鄉(xiāng),大概都在農(nóng)業(yè)區(qū),該處或產(chǎn)葡萄或產(chǎn)高粱,總之,你必須有物可釀,就算漢人看來奇怪的馬奶酒,你也必須先養(yǎng)起大群馬匹??墒?,馬祖什么都沒有,馬祖是個軍事基地,馬祖并不產(chǎn)糯米,所以只好靠臺灣糯米。馬祖在酒世界里唯一可以自豪的大概就是他們祖?zhèn)鞯暮檬炙嚰由虾镁魄恕.斎?,冷冽干爽的天氣也幫了大忙,那是老天的恩惠?/p>

這樣的美酒之島,一家子該釀多少酒呢?這種問題與其去問法律條文不如去問詩人,中國自古以來就流行一句“有詩為證”的話,我于是靜下心來翻讀唐詩和宋詩。

為酒說話的詩當然極多,我挑了其中的三首,第一首是晚唐溫庭筠的《醉歌》,其中二句是:

錦袍公子陳杯觴,

撥醅百甕春酒香。

(“撥醅”也寫作“酦醅”或“潑醅”,這種酒其實就是馬祖之酒,此事以后再討論)

第二首是宋代詩人鄭俠(1041-1119)的《示潮州妹子》,所以選他,有三個原因(其實有關(guān)酒的詩,陸游寫得更多,也更好)。第一,他雖祖籍是河南,后來入了閩,就變成福清(福州)人了,他跟臺灣或馬祖島的關(guān)系就多了一重。第二是他家老妹嫁到潮州去,潮州是許多臺灣客家人的祖籍,此人跟臺灣的因緣就更多了。鄭俠的妹妹想來是個釀酒好手,老哥便厚著臉面去賴皮跟妹妹討酒喝,那首七律的末兩句是這樣的:

美酒年年須百甕,

好從南海便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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