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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的時節(jié)已過,
[松石蜂兒]據(jù)西藏人說在西藏有兩種蜜蜂,一種黃色的叫做黃金蜂(gser-sbrang),一種藍色的叫做松石蜂(g’yu-sbrang)。并未傷心。
同愛人的因緣盡時,
我也不必傷心。
極愛《隨緣》這支歌,“原來愛得多深,笑得多真,到最后,隨緣散去沒一分可強留。”
佛家說隨順因緣,六道輪回,生死流轉,總離不開最初栽下的那粒種子。在現(xiàn)實的理解上,“因緣”披著一層迷幻的面紗。何為因?何為緣?何為果?莊生曉夢迷蝴蝶,不知蝶在人夢里,還是人在蝶夢中,扯不清、理還亂,哲學的迷津、生命的奧義,層層相連、處處包裹,我們就是萬丈紅塵中一顆沙粒,迷惘著,翻轉著,徘徊又向往著。
“因緣”兩個字多美。我眺望千年,碧云天,芳草地,李源邁過山徑往赴已故友人圓源的十三年之約,落英繽紛的桃花溪沒能挽留住他,飛瀑直下沾衣渾濕,他沒有卻步。然而佇立天地空曠,故人何在?良久彷徨,意念婆娑,終有牧童的歌聲徐徐傳來:“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
這是膾炙人口的盟誓圣物“三生石”最初的由來。我想,哪怕最無感的人,也要為這首詩歌遽然動容。滄海已化桑田,時光流年,你和我面目全非,縱使相逢亦不識,那顆心一直都在。我們相信緣訂三生,寶玉要對黛玉說“這個妹妹我見過的”;杜麗娘為情亡為情而復生;皇甫少華孟麗君再生奇緣。忘川河、奈何橋、孟婆湯,無法剪斷牽絆摯愛的那一抹精魂。今生無悔,來世更待。
天長地久有時盡。因緣也有散去的那一天,佛家形容得好,稱為滅、謝或者寂。散去的過程靜默無聲,如燭油燃盡,禪室燈光漸次黯淡;如秋后清涼,一樹艷花悄然凋落;如鳥語喧嘩,最終歸于沉寂。讓她高貴地隱去,該是我們對待因緣盡了的最好姿態(tài)。心頭有惆悵,有離愁,卻沒有割舍不下的痛,倉央嘉措言道:“我也不必傷心?!比欢嗌偃瞬桓市?、不滿足、不愿意啊,將一把紙枷鎖生生套在自己與愛人身上,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欲要強留。所能困住的,除了自己的心,還會有什么?
那么,讓我們坦然一些吧。有愛時凌風翩然,若離于愛時,寧可讓思念肆意流淌,也不要做無謂的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