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袁克定在緊要關(guān)頭失去了老頭子的信任,不過他還有一個殺手锏,那就是令袁世凱揮之不去的“家族魔咒”。袁世凱家族中,外出做官的都沒有活過60歲,如袁甲三、袁保恒、袁保齡、袁保慶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乃至袁世凱自己的父親袁保中,也是壯年而終。由此,60歲這道大關(guān)也就成為壓在袁世凱心中長久的夢魘,而從民國建立后開始,袁世凱的身體就每況愈下,這更是讓他疑神疑鬼。
在年屆60的大限即將來臨時,袁克定稱“只有稱帝才突破這一魔咒”的保證,這就不能不對袁世凱產(chǎn)生強(qiáng)大的吸引力了。畢竟,皇帝是九五之尊嘛,世界上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尊貴呢?或許,這個魔咒真的不敢侵犯真命天子?從這個角度來說的話,把板子全打在袁克定的屁股上也不公道,畢竟袁世凱在那個時代也是迷信的人哪。
據(jù)說,有一天袁世凱在書房睡午覺,一個婢女端著一碗?yún)M(jìn)了房間,一個不小心把湯碗掉在地上,這下可把小丫鬟給嚇壞了,因為這個湯碗并不是尋常的湯碗,而是慈禧太后當(dāng)年親賜的玉碗,最為袁世凱所鐘愛。
袁世凱被驚醒之后,發(fā)現(xiàn)他最心愛的玉碗被打了個粉碎,他怒氣沖沖地呵斥小丫鬟是怎么回事。這個小丫鬟卻還聰明,她急中生智,“撲通”一聲跪下說:“大老爺,我端著參湯進(jìn)房間時,突然看見大老爺?shù)拇采媳P著一條金龍,我一害怕,就把玉碗給摔了!”
此時的袁世凱正忙于帝制,他聽了這話立刻轉(zhuǎn)怒為喜,非但沒有怪罪小丫鬟,反而賞了她一百大洋,并叮囑她不得在外面亂說。
說起這個小丫鬟打碎玉碗的事,其實還有另一種說法,那就是小丫鬟見到的不是金龍,而是一只超大的癩蛤蟆,這大概與袁世凱是癩蛤蟆轉(zhuǎn)世的傳聞有關(guān)。老北京常有這么個傳說,說北京的西山有十個“暴戾”,即十個修煉千年的動物,它們通了人性,轉(zhuǎn)投人間,禍害百姓。這十個精靈便是熊、獾、呺鳥、狼、驢、豬、蟒、猴、狐、癩蛤蟆,分別為多爾袞、洪承疇、吳三桂、和珅、海蘭察、年羹堯、曾國藩、張之洞、慈禧太后和袁世凱,簡稱“西山十戾”。
據(jù)傳,在袁世凱鬧登基的那年,北京陶然亭周圍的蛤蟆叫聲震天,就是因為袁世凱的元神到了陶然亭,這才引得那里的蛤蟆“叫坑”。當(dāng)然,說袁世凱是蛤蟆轉(zhuǎn)世肯定是牽強(qiáng)附會的迷信,只不過袁世凱脖子短、腿腳粗,樣子有那么一點神似罷了。
和袁克定熱衷于帝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袁世凱的二兒子袁克文(字寒云)卻對此漠不關(guān)心。不僅如此,這位“皇二子”甚至還寫了首諷父詩,可算是民國古體詩中之*,姑且抄錄如下:
乍著微棉強(qiáng)自勝,陰晴向晚未分明;南回寒雁掩孤月,西落驕陽黯九城。
駒隙存身爭一瞬,蛩聲警夜欲三更;絕憐高處多風(fēng)雨,莫到瓊樓最上層。
這詩的最后兩句是詩中的重點,無外乎勸老頭子千萬“莫到瓊樓最上層”,否則站得高,跌得重,老本全賠光。蘇東坡在《水調(diào)歌頭?中秋》中也說,“高處不勝寒”,想必袁大總統(tǒng)頭腦一發(fā)熱,早已忘卻了。
據(jù)傳,袁世凱臨死的時候,曾嘟囔了一句:“是他害了我”。當(dāng)時袁世凱也沒說這個“他”到底是誰,一般人都認(rèn)為指的就是大公子袁克定。要說這復(fù)辟丑劇,袁克定還真要負(fù)一半的責(zé)任,他自己想做太子想瘋了,結(jié)果是把老頭子推到火上去烤,害得袁世凱一代梟雄,最后為這豎子所害,落得個可惜可笑又可嘆的千古罵名,真是窩囊之極。
袁克定這個人,不文不武,品不高,德不顯,糊涂半生且不說,晚年還好男寵,結(jié)果因此而傾家蕩產(chǎn),潦倒而終。袁世凱有這樣一個太子,又怎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