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那篇專欄文章。讀的時候,就像其他人一樣,我不時地點頭表示同意,偶爾也對一些過度簡單化或不適當?shù)拇朐~而皺眉,心里想著如果里奇被發(fā)現(xiàn)在一棵樹或街燈柱子上頭上吊自殺,也完全不是壞事。然后,就像其他人一樣,我把報紙翻過去看下一頁。
幾乎每個人都是這樣。
那篇專欄是在星期四刊出,外加星期三深夜的晨版早報 。除了有八至十封給編輯的信--其中兩封后來在"人民的聲音"專欄中被引述--之外,星期五和星期六還有五封讀者來信是給麥格勞個人的。一封是布朗克斯河谷區(qū)的一名天主教信徒寄來的,他提醒麥格勞,自殺是不可饒恕的罪,而教唆他人采取這樣的行動也同樣有罪。其他的信則是表達對那個專欄的贊同之意,贊同的程度不等。
麥格勞有一疊印好的明信片:"親愛的XXX,謝謝你在百忙之中給我寫信。無論你對我非說不可的話贊同與否,我都很感激你,能夠擁有你這樣的讀者,讓我覺得既高興又光榮。盼望你今后每星期二、四和周日,都能閱讀我在《每日新聞》上的專欄。"并不是每個寫信來的人都會留下回信地址--有些人甚至沒在信末署名--但那些收到明信片回信的人,會看到他們的名字寫在"親愛的"后頭,信末還有手寫的評論--"謝謝!"或"你說得對!"或"好觀點!"麥格勞會在那些明信片后頭簽名寄出,然后便忘得一干二凈。
其中一封信倒是讓他留下了印象。"你那篇給里奇·沃爾默的公開信相當犀利而具有煽動性,"信中一開始這么寫道,"當司法系統(tǒng)失靈的時候,我們該怎么辦?光是失望地置身世外、歸咎于我們把權(quán)力交給這樣的系統(tǒng)--即使我們對這個事件的不幸結(jié)果束手無策--是不夠的。我們的刑事司法系統(tǒng)需要一個后援措施,一個故障時仍能保全整個機器運轉(zhuǎn)的裝置,以便更正這個有瑕疵的系統(tǒng)所必然出現(xiàn)的那些錯誤。
"我們發(fā)射火箭到太空時,也同時設(shè)計出許多出故障時應(yīng)變的后援措施。我們?nèi)菰S某些無法預(yù)測的因素會使得整個計劃受挫,因而建立了一套裝置來修正任何可能發(fā)生的偏差。若是我們對外太空都會有這類固定的預(yù)防措施,那么為什么對我們城市中的街道不能如此呢?
"我提出一個針對我們刑事司法系統(tǒng)的后援措施,其實這已經(jīng)存在于我們市民的心與靈魂之中,但要看我們有沒有行動的決心。我相信我們有。你寫的專欄,就是一種集體意志的體現(xiàn)。而我,也同樣是這種人民意志的一個體現(xiàn)。
"里奇·沃爾默很快就會被吊死在樹上,這就是人民的意志!"
這封信的文字修養(yǎng)比大部分的讀者來信都高,而且是用打字的。麥格勞的讀者不完全是那些只知道用蠟筆在牛皮紙袋上涂些標語的小丑角或低能兒,他也曾經(jīng)收到過打字且用詞講究的信,但這類信一定都會簽名,而且?guī)缀醵紩屑募说刂?。這封卻沒有簽名,也沒有寄件人地址,不單是信紙上沒有,信封上也沒有。麥格勞看了一下信封,上頭只有他自己的名字和報社地址,其他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