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依序入座，高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疏忽了——竟忘了給Ruby準備兒童高凳。他靈機一動，說：“我有法子了，你們先吃，不用等我?！闭f罷，徑直走向車庫，打開靠墻壁柜的一扇門，最高一層的擱板上，整齊排列著三個大小不一的兒童汽車座椅。他正在琢磨該取哪一個時，身后響起小嵐的聲音：“爸，是找我小時候用的Car set 嗎？”

高巖一驚，但立即鎮(zhèn)靜下來，“嗯，你怎么來了？”他頭也不回地摸到高凳，慢慢拿了下來。

小嵐說：“搬家的時候，你要送救世軍。媽說將來我的小孩兒還能用。想不到，這么快就給我的小妹妹用上啦！”

高巖的手突然僵住了。兒童座椅懸在空中，一動也不動。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碰到一雙灼人的目光。

小嵐問：“Ruby才兩歲多，應(yīng)該算是我的小妹妹吧？”

高巖竭力抑制著聲音的顫抖，“小嵐，你什么意思？”

小嵐反問：“爸，Ruby的名字是你起的嗎？”

“你胡說什么？當(dāng)然是許琴起的！”高巖忽然覺得一陣暈眩，小嵐從來都不是好對付的。

“Ruby，紅寶石，多美呀！那是火成巖里誕生的?！毙构室獍选皫r”字讀得很重。

“火成巖？”高巖僵硬地重復(fù)著。

小嵐問：“我的話你不懂嗎？只有在熾烈燃燒的山巖中，才能生成晶瑩瑰麗的紅寶石。那是一種多么壯觀的景象呀！”

“小嵐，你到底想說什么？”是因為羞辱，還是恐懼？高巖禁不住激動起來。

小嵐沒去理他，只顧異常陶醉地自言自語：“我多羨慕許阿姨！帶著與自己所愛男人的愛情結(jié)晶，乘風(fēng)而去，消失無蹤。那一派瀟灑，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忽然間，又從天而降，還伴隨著一束紅寶石的光芒。這種事，我只在書里讀過，電影里見過。沒想到，今天就發(fā)生在我身邊。我像是在做夢，像是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

“小嵐，你太過分啦！”高巖底氣明顯不足，色厲內(nèi)荏。他早知道小嵐對他與許琴的關(guān)系一清二楚。難道今天她要攤牌嗎？

“爸，你別擔(dān)心。這些話，我只在你面前講講，要不然我會憋死的。”小嵐低聲安慰道，“快走吧，別讓客人等太久?！?/p>

拿著兒童座椅回到餐廳，高巖竟忘了該怎樣把兩個座椅連在一起，徒勞地同那些條帶環(huán)扣搏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