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已經(jīng)按下某個按鈕，關閉了電腦屏幕。他不想讓爸爸看到自己在瀏覽什么網(wǎng)站。要是他知道……

"我有好消息。"邁克說。

亞當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他。他胳膊環(huán)抱在胸前，想要顯得不友好，但并沒奏效。孩子大了--他都已經(jīng)比自己的父親還要高大--邁克明白他將很難對付。在禁區(qū)內(nèi)，他無所畏懼。他不會等著后衛(wèi)來保護他。但如果說有人侵犯他的領地，亞當一定會把他們趕走。

"什么？"亞當問。

"莫給我們弄到了游騎兵對飛行者的包廂票。"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什么時候的？"

"明天晚上。媽媽去波士頓取一份證詞。莫會在六點鐘開車來接我們。"

"帶吉爾一起去嗎？"

"她會在雅斯敏家過夜。"

"你讓她在那個XY家里過夜？"

"別那樣稱呼她。我是認真的。"

亞當聳聳肩："隨便吧。"

隨便吧--這是青少年最常用的答復。

"放學后回家，我來接你。"

"我去不了。"

邁克進了房間。這里和他上次與文身布雷特及他那骯臟的指甲一起潛入時看起來有些不同。那種想法又浮現(xiàn)出來。布雷特的臟指甲曾經(jīng)接觸鍵盤。錯誤。監(jiān)視是個錯誤。可還是那句話，如果他們不這樣做，亞當將會參加一個酗酒的聚會，沒準還會有毒品。所以，監(jiān)視是件好事。不過話又說回來，邁克在未成年時，也曾參加過一兩次那樣的聚會。他沒有陷進去。難道情況會比這更糟嗎？

"你去不了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奧利維拉家。"

"你母親告訴過我了。你常常去奧利維拉家，可這是游騎兵對飛行者的比賽。"

"我不想去。"

"莫已經(jīng)買好票了。"

"告訴他帶其他人去吧。"

"不行。"

"不行？"

"是的，不行。我是你父親。你得去看比賽。"

"但是--"

"沒什么但是。"

不等亞當再說話，邁克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哇，邁克琢磨。我剛才真的說了沒什么但是嗎？

第六章

房子里死氣沉沉。

貝齊·希爾一定會這么描述。死氣沉沉。這不僅僅是安靜和寂然。房子空洞、虛無、毫無生機--它的心臟已停止跳動，血液已不再流淌，內(nèi)臟已開始腐爛。

死了。僵死得像門釘一樣。見鬼，管他媽這是什么意思。

和她兒子斯潘塞一樣死了。

貝齊想搬出這死氣沉沉的房子，真的，隨便去哪兒都行。她不想待在這腐爛的尸體內(nèi)。但她的丈夫羅恩覺得現(xiàn)在搬走太快了?；蛟S他是對的?？韶慅R此刻憎惡這個地方。她已經(jīng)從房子飄然而出，仿佛成為鬼魂的是她，而不是斯潘塞。

雙胞胎在樓下看影碟。她停止思緒，朝窗外望去。所有鄰居家的房子里全都燈火通明。他們的房子是鮮活的?？伤麄円灿新闊?。某個吸毒的女兒，某個心有旁騖、不知滿足的妻子，某個長期在外工作的丈夫，某個患了自閉癥的兒子--每座房子都有自己的悲劇。每座房子和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他們的房子是鮮活的。它們依然在呼吸。

希爾的房子卻死了。

她低頭望向街區(qū)，想著他們每個人。每一位鄰居都來參加了斯潘塞的葬禮。他們給予了無聲的支持，給他們以安慰，盡量掩飾眼神中的譴責?？韶慅R能看出來。她一直都能。他們不愿說出來，但他們是那么想要責備她和羅恩--好像那樣這種事情就永遠不會發(fā)生在他們身上。

此刻，鄰居們和朋友們都已離開。如果不是家庭成員，你的生活便不會真正受到影響。對朋友，甚至對更親密的人來說，這就像在看一部悲傷的影片--它的確打動了你，令你感到難過。接著，劇情達到高潮，你不愿再體會這悲傷。于是，你離開電影院，轉(zhuǎn)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