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凌飛看了一眼皇甫鈺,“我覺得我沒問題,至于你們……”他沒接著說下去,自己先一干為凈。
“那么,我就祝皇弟順天應(yīng)命吧!”皇甫鈺看到了皇甫凌飛的眼中,有一抹復(fù)雜的光色飄過,卻故作不知的朝皇甫世煦舉起手中酒杯,跟著吞酒入腹。
“呵呵”,皇甫世煦笑道,“如今天下太平,國強(qiáng)民富,想要做到并不難,二位王兄比皇弟我輕松多了,寄情山水,享受俗世福祿,原就該比我高壽的,我只是希望從今往后,能以我們兄弟之力,共同坐守皇甫家的江山,這才是萬世永昌的根本啊!”
誰料皇甫凌飛一聽這話,便放下酒盅冷冷說:“萬世永昌?皇弟你也想得太遠(yuǎn)了吧,論古往今來數(shù)朝天子,又有哪一家的天下是坐到萬年之久的,別怪王兄的話不入耳,本王勸你,得享一日天下是一日,至于江山?有一句俗語,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皇弟你沒聽說過嗎?”
皇甫世煦怔住,順安王的意思明擺著,江山是用來輪流坐的,他的位置隨時都可能失去,看來,要解決連父皇都沒能解決的藩王問題,已經(jīng)是他登位之后的頭等大事。
“好啦,好啦”,皇甫鈺玩弄著手中的杯子,“看你把我們的小皇弟嚇的,不過呢,皇弟呀,順安王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我兄弟之間,素來出生的環(huán)境不同,人生的歷程不同,所追求的,自然也是不同,若是定要讓我們?yōu)槟愕奶煜鲁隽?,好像有點(diǎn)強(qiáng)人所難吧?”
“我哪敢勞動兩位王兄替我守天下呢?”皇甫世煦苦笑,心想就算你們肯,我還不放那個心呢,你們能老老實實的蹲在藩地,不在背后搞小動作,我就謝天謝地了,那樣說,只是為了讓你們兩位難纏又棘手的堂兄產(chǎn)生錯覺,認(rèn)定我拉攏你們,是出于聲微力薄的窘迫,欲圖求靠你們,依仗你們,嘁,與虎謀皮的傻事,即便我皇甫世煦再蠢再大度,也是萬萬做不得的。
“兩位王兄都比我年長,也都比我早承父業(yè),在治理方面一定累積到豐富的經(jīng)驗,我只求兩位王兄閑暇時,能對皇弟指點(diǎn)一二,就不勝感激了!”皇甫世煦覺得既然決定暫時示弱,不妨更誠懇,更軟弱一點(diǎn),能叫他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最好。
“豈敢豈敢!”皇甫鈺拱手道,“皇弟可千萬別折煞我們了,我們那片小小的藩地,治不治理的都一樣,混吃等死頤養(yǎng)天年是最好的結(jié)局,怎可擅論朝綱大事,皇弟還是不要害我們吧!”
“沒錯!”皇甫凌飛點(diǎn)頭認(rèn)同,“我把話挑明了吧,皇弟,你坐你的龍椅,我們坐我們的王位,原本就是各不相干,各自為政,你只需將這種狀態(tài)保持下去,對你自己對我們都是最好的選擇?!?/p>
“我懂了!”皇甫世煦恍然明白,堂兄也防著他在,防著他削藩,至少順安王是這種意思,那么他先前有關(guān)江山的話,既可看做是想分坐江山,也可能與自己所謀差不多,彼此暫時相安無事,待時機(jī)成熟,再另當(dāng)別論。
皇甫世煦剛想說什么,忽然三人身后傳來一聲冷哼,不用看,就知道是沉默許久的昌樂王發(fā)出的。
皇甫世煦便回轉(zhuǎn)身,恭敬道,“哎呀,小侄不周,一時與王兄們談得興起,竟忽略了王叔,朕自罰三杯給王叔賠罪!”
“不必了!”昌樂王將麒麟拐往地上用力一駐,撐著自己站起身,“皇侄沒有什么吩咐了吧,沒有的話,本王就先行告退了,省得留在這兒聽幾個乳臭未干的小兒聒噪!”
“呵,王叔想早些回去休息,我也不好勉強(qiáng),這樣吧,郎宣!”
“奴才在!”郎宣應(yīng)聲從門后閃入。
“你替朕送送朕的王叔,另外將朕賜給樂秀郡主的幾箱薄禮也給抬到昌樂驛館去!”皇甫世煦在外人面前,已不知不覺將自稱改換為朕。
“是,奴才領(lǐng)命,誕王叔,讓奴才來攙著您吧?”郎宣知道皇甫誕腿腳不便,有心討好道。
“滾開!”皇甫誕毫不客氣,“你這種賤奴才也敢碰本王?本王還未老朽到那種地步!”
“是是,小的錯了,請王爺息怒!”郎宣嚇得趕緊撲通跪下,連連叩頭。
皇甫世煦知道昌樂王是有意在自己面前擺威風(fēng)的,俗話說打狗還看主人呢,郎宣受叱,不過是昌樂王借機(jī)發(fā)泄,昌樂王上了歲數(shù),氣性還挺大,他膝下無子,只有個女兒叫皇甫月靈,即樂秀郡主,比皇甫世煦大一歲,這次沒有跟來京城。
“王叔,他是好意,您就看在朕的面上,饒了他這一遭吧,您先回驛館歇著,過兩日,待朕處理完手頭瑣事,就帶上御醫(yī)去驛館看望您!”皇甫世煦著重加強(qiáng)了“朕”字,不但暗示昌樂王注意雙方的尊卑關(guān)系,另一方面則有你既然不當(dāng)我是親侄,我又何必當(dāng)你是親叔的意思,其中隱而不露的威嚴(yán),便由昌樂王自行去掂量吧!
皇甫誕不是傻子,懂得真的撕破臉皮,年輕的圣上未必會顧恤親情,再大的輕蔑與不屑,也只得化為了第三次冷哼,跺了跺麒麟杖,開步頭也不回地?fù)P長而去。
一屋的人冷眼相觀,只有郎宣趕緊爬起,依旨去送昌樂王。
“看來我們的這位王叔真的是老了”,皇甫鈺忽然陰惻惻道,“這么多年,除了歲數(shù)和脾氣見長,這里反而越來越差勁了!”皇甫鈺邊說邊敲著自己的腦子。
“嗤”,皇甫凌飛鄙夷地笑著,“一把老骨頭,那么氣大做什么,一朝進(jìn)了棺材,連昌樂王府都是別人的,還爭個什么勁啊。”
一番話說得皇甫鈺跟著失笑不止,樂秀郡主一旦嫁人,可不就是連昌樂王府都落入外姓人手中了么。
皇甫世煦沒有兩位王兄的幸災(zāi)樂禍,順安王言者無意,他聽者有心,待嫁郡主的婚事,可不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