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言在落迦與遲濮一起的那段日子,二人用著自己的方式與思念斗法。有時也會小小嘲笑對方一下,判定手段誰優(yōu)誰劣。
她常趴在書桌上,看他匿名與成媛學姐聊天。成媛學姐于兩年前已在美國嫁作他人婦,丈夫是個ABC,思維與處事方式都很洋化,幸好感情卻不ABC,對成媛學姐是極好的。隔著半個地球,遲濮便在他的電腦里通過文字與符號,看成媛學姐的喜悲。
她呆呆地看著他們互動,有時,也會喜滋滋地拿一些顧夜白的東西給他看。陳年的那人的畫,那人送她的小玩意,還有從雜志上剪下的所有與他相關的圖片。
遲濮撫著她的發(fā),道:“妹妹頭,小心別染了收集癖。這顧夜白也真遜,你們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怎么就只送了你這么點東西。你看這畫,都教你翻到起毛了?!?/p>
她一聽,怒了,拍飛他的手,道:“哪里不短來著?才兩年——”
遲濮嘆口氣,把她摟在懷里。
她皺皺鼻子,在他的襯衣上蹭蹭。他的氣息清淡好聞,卻終究不是那人的。
遲濮似乎沒有留下成媛的什么東西,看著成媛與她丈夫的幸福生活,似乎也不悲傷。
只是有一次,半夜里,悠言做夢醒來,卻看到遲濮枯坐在黑暗的大廳里,拿著手機怔怔出神。
空蕩的大廳里回蕩著成媛學姐微微沙啞的聲音,窗外夜色如氳,流光繾綣。
“遲濮,我愛你。”
不過五字。
誰知道,遲濮聽了多少次。
悠言走過去,低聲說:“你還真有辦法。成媛學姐那么驕傲的人,也能讓你錄下這句話?!?/p>
遲濮關了播放器,淡淡道:“用了整整一瓶老白干。你也可以用在你家小白身上?!?/p>
悠言笑了,笑出了淚水。
“他啊,千杯不醉?!?/p>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隔了四年。只是,喚的并非她的名。
他摟著懷安,微微一笑。深藍色系的西裝,鏤花鑲鉆的袖扣。前額發(fā)如墨染散碎,重瞳旭旭光華,卻淡泊疏離,這一笑,攝人心魄。
“原是要與他們談下月紐約的展,懷安說你這邊有戲,才過來了。怎么,阿楚,你就叫我們干看著?”他淡淡道。
“就是就是?!鳖櫼拱自捯粢宦?,立刻便有人跟著起哄。
顧夜白與懷安相視一笑。默契,在不言中。
悠言的心抽了一下,也笑了。
林子晏不動聲色地看了許晴一眼,許晴別過了頭,在悠言耳邊冷笑道:“楚可這丫頭還是嫩了點?!?/p>
楚可咬咬唇,又笑開了,拿起桌上的酒瓶子往空中高高一拋。有人吃驚,低呼了一聲。楚可出手飛快,手一展,已把瓶子抄在手上。
“真心話,大冒險?!奔t唇如魅。
“不嫌幼稚么?”剛才替方明輝抱不平的女子冷笑。
顧夜白卻攜了懷安坐下,眾人一挪位置,二人便在許晴以左坐下,與悠言只一位之隔。
小游戲,不陌生。橘色燈光,四分心事。
懷安想起了那年賴在顧夜白懷中的悠言,不動聲色地拿起了酒杯。
修長的指按在她的手上,仰頭,顧夜白神色平靜,手上卻用了些許力道。懷安心里喜悅,又看了悠言一眼。
那邊,林子晏臉部皮膚再次抽搐,許晴已笑了起來。在座的人里大概有人還記得當年的那場小風波,遂也笑了起來。有學弟學妹問起,聲音匯聚了一片。
那年,G大的宿舍。
顧夜白,懷安,悠言,遲濮,成媛,Susan,方影,林子晏,許晴……
簡陋的酒瓶子,簡單的游戲。
Truth or Dare,討問最直白的心事。
悠言是倒霉孩子,每每被指中,位子換了數(shù)遍,無果。被問到與顧夜白的私密問題,真心話不肯抖,酒不肯喝,苦著臉看向顧夜白,那人卻淺淺笑著,不肯替她喝酒,她只好皺著鼻子去接受古怪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