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言微微笑了笑,章磊心里像被什么器刃劃過,漫過淡淡的疼,這笑如她的臉色一般蒼白。
“媽媽過世以后,爸爸很悲傷,常常把自己鎖在媽媽的畫室里,拿著媽媽的畫看半天。后來,我就偷偷把媽媽的畫藏起來,我,也沒再畫畫了。”悠言垂首,輕聲道。
章磊狠狠瞪了小二一眼。
小二聳聳肩,攤手,以示無辜。
“言,你上次說的遲大哥是——”章磊心里一動,道。話一出口,才驚覺已涉這女子過多的隱私,自己怎么跟小二一個樣兒了?章磊心下苦笑。
“遲大哥,是哥哥?!庇蒲砸Т健?/p>
只是哥哥?章磊突然有種莫名的輕松之感。
“他姓遲,你姓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什么哥哥???”小二撇撇嘴。
“遲大哥是姨母的兒子,外公沒有兒子,姨父便讓遲大哥隨了他媽媽的姓?!庇蒲月曇艨酀袄习?,今晚謝謝你們,我想回家了。”
她似乎解開了一些疑問,又似乎留下了更多的疑問。她說過,遲大哥死了,你卻偏偏提及這個人。她不想再說下去,卻不忍拒絕你們的詢問,她只能說她想回家了。章磊,雖說為多了解一點她的信息,以便查出襲擊她的人的底細(xì),只是再問下去,你便不嫌殘忍么?
“既然言不認(rèn)識那些人,那事情就交給我吧?!闭吕跍芈暤?,“今晚不走了,就在我家睡吧?!?/p>
“贊成!”小二怪笑連連。
“不成!太打擾你們了。我回去就好?!?/p>
章磊鳳眼輕瞇,道:“回去也成,我和小二只好過去你那里睡了。經(jīng)過剛才的事,放任你一個女孩子,抱歉,我辦不到?!?/p>
??!悠言眸子圓睜。
抗議無效的結(jié)果是,今晚,在老板家睡。
老板慢條斯理道:“言,你睡我房間吧。
他接著補充道:“噢,對了,小二,你不必滾回房間,你的房間我睡。”
小二指指自己,再指指悠言,怒不公平待遇。
“我在廳里睡,老板,你和小二各歸各位。”悠言拍拍沙發(fā)。
“你在這里睡也無不可,我今晚也睡外面吧。”章磊淡淡道。
章磊平素溫文爾雅,萬事不縈,悠言想,該對這老板重新定義。
“老板,謝謝?!毙睦锾蔬^溫溫的暖。
“不是說過么,這一聲老板不是白叫的?!闭吕谛?,手撫了撫她的發(fā)。
這不經(jīng)意的親昵,悠言一怔,小二早傻了眼。
章磊的房間很大,考究的音響組合、書櫥、地毯,擺設(shè)高雅,素潔。
吸引住悠言眼光的卻是擱放在書櫥側(cè)角地毯的一張鑲裱在框架內(nèi)的巨幅照片。
照片規(guī)格約莫有600mm×800mm大小,黑白底色,圖片里很多的手聚攏在一起: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嬰孩的,大的,小的,強壯的,粗糙的,柔嫩的,經(jīng)風(fēng)霜侵蝕的,皺褶的,纖弱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多余的物事。
悠言認(rèn)真地看著,直到耳邊傳來章磊的聲音。
“言?”
悠言微微出神,走到書櫥邊的一方墻壁前,手撫上米白的墻。
“老板,這照片原該掛在這里的對吧,為什么摘下了?”
章磊怔住,道:“你怎么知道?”
“這墻面的顏色分了層次。那框框的大小似乎便是這圖片的尺寸?!?/p>
“這痕跡并不明顯,一點也不。這是畫者的眼睛么?”
“為什么摘下了?”她看向他,眼里有著小小的堅持。
“不好。”理由簡單卻充分,不是嗎?
“誰的作品?”
“你老板的?!?/p>
“誰說不好?”
“比爾?格林?!?/p>
“不認(rèn)識?!庇蒲孕?,搖搖頭。
“格林是世界有名的攝影大師,他給的這照片的評價是糟糕透了。其實這算是我比較滿意的一幅,原打算用在攝影展的?!彼⑿χf著自己的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