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特別擔心傷別人的心，她會千方百計讓哪怕是刮毛工也相信他的職業(yè)是神圣的。我跟著她上樓，嚴陣以待。

“德尼？你在嗎？”房子的女主人一邊上樓一邊大聲問道。

“不在?！庇腥嘶卮?。

“德尼正迷‘性手槍樂隊’。”薩岡解釋道。她的房間似乎比樓下的客廳還要大。一面落地窗朝著花園。有一張長沙發(fā)，壁爐里生了火，一棵橡膠樹，葉子碰到天花板，枝丫伸到一張巨大的床上方，床上扔著幾張打字機打的稿子，一包“小盧”餅干、幾本書和幾份報紙，四下散落。她靠在靠墊上，有一點兒芭芭拉的神情。

“您隨意?！?/p>

牛仔的襯衫和皮帶給了她一副假小子的派頭。她的房間就是她的“窩”。從她待人接物的方式看，報社的資料透露的都是實情。她一直沖我微笑著。我在一張扶手椅上坐下。我看到一張馬的照片，可能是“飛旗”。

“我常常遇見成功人士。他們總是非?！?，您是那么……您明白嗎？”

“貝爾納.弗蘭克會告訴您成功是一種幸福的輕蔑。和他一起生活，我不知不覺就變謙虛了。”

手放在頸后，她凝視天花板。我沒讀過貝爾納.弗蘭克的書，現(xiàn)在后悔也太遲了。我料到她在某個時刻會引用她伴侶的話。好了，引完了。

“您認為上流社會讓我開心？我和您一樣，我只愛文學?！?/p>

“您最喜歡的書是哪本？”

這個問題不該問她。她喜歡的書有十本、一百本、一千本。

“《野棕櫚》，不假思索。奇怪得很，還有本杰明.貢斯當?shù)摹栋⒌罓柗颉?。當然還有《詞語》。”

她站起身，靠著白色的墻，她再次目光炯炯地盯著我看。她回答的不是一個問濫了的問題，她跟我透露了一個秘密?！兑白貦啊?、本杰明.貢斯當、薩特的《詞語》……文學品位說明一切。

“為什么更喜歡本杰明.貢斯當，而不是拉法耶特夫人？”

“在感情問題上，他已經(jīng)什么都談到了，您不覺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