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标懬镌L長的吁了一口氣。
青磚黛瓦,粉白色的院墻旁栽著幾株桂花,檐角下挑出兩溜紅色的燈籠,門楣上寫著四個字:“西泠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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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人家”雖說只是簡單的民宿,卻有著干凈整潔的房間和二十四小時供應的熱水,故意做的古意盎然的床頭架旁是一盞雕花落地燈,光線昏黃,很有幾分意境。枕畔還擱了一本薄薄的冊子,杜西泠拿起來一看,是一本《蘇小小》。
不過她還顧不上休息,用最快的速度沖完了澡,然后趕緊把換下的衣服洗了,再用吹風機一樣一樣的吹干——倉促間被陸秋原拉到了杭州,她根本連一件換洗的衣物都沒有帶!
“呼……”
總算搞定了!杜西泠長長的吁了口氣,下意識的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背,頭一抬卻看見鏡子里只裹著一條浴巾的自己,凌亂的濕發(fā)、深刻的鎖骨、還有手里拿著的吹風機——所有的一切都讓她忍不住想起韓公館的那個夜晚,只是這一次,表情不再尷尬,眼神里也沒有了驚慌。
她覺得心很定。
因為此刻住在隔壁的男人不是韓千。
“喂,你就這么怕韓千?”
杜西泠想起歐雪兒對她的揶揄。
她不愿承認的??赡莻€人,真的是讓她感到害怕……連想想都會覺得膽戰(zhàn)心驚。
一陣音樂聲忽的響起。
杜西泠連忙關了吹風機,快步走到房間拿起手機一看,只覺得渾身都凝固了。
來電顯示上,“韓千”兩個字正興高采烈的跳動著。
她走到窗邊,咬了咬牙,終于摁下接聽鍵,“你好。”
“喂?西泠?”
出乎她意料的,電話里那個聲音很稚嫩,也很陌生。
杜西泠愣住了,“請問你是……”
“我叫韓嘯,韓千是我爸爸。”
杜西泠張口結舌,“你……你有事?”
“我沒事,”男孩忽的笑了起來,“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嗎?你在哪里?”
“……”
“哈哈,我是不是嚇到你啦?對不起,拜拜!”
“喂……”
男孩摁斷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刪去來電記錄,將手機放回原位,這才開始繼續(xù)自己尚未完成的功課,眉眼間卻多了一份惡作劇得逞般的興奮。
“嘯嘯,”韓千走進房間,“作業(yè)還沒寫完嗎?”
“還有半張卷子要做!”
“嗯,也不要弄的太晚,我要出去一下,一會兒你自己洗澡睡覺沒問題吧?”
“沒問題,”韓嘯頭也不抬,卻隨后補充一句,“你也不要弄的太晚?!?/p>
韓千哭笑不得。
“臭小子!”韓千在兒子腦袋上輕拍一記,隨手拿起桌上的手機就往外走。
自從韓嘯從寄宿學校搬回家,韓千便決心要盡到父親的責任,不但平日盡可能多的回家過夜,連這次出差都帶上了韓嘯,反正國慶節(jié)孩子放假,也順便帶他看看江南的風景。剛才韓千看完了幾個要簽的合同后依舊睡意全無,便打算叫車出去喝一杯,這次特意趕來接待他的建材商老徐說楓涇鎮(zhèn)上的幾間夜場十分不壞,無論如何,能打發(fā)時間就好。
韓千走到酒店大堂,門童殷勤的跑出去叫車,他坐在沙發(fā)上給老徐打電話,兩人下午才通過氣的,他便習慣性的從通話記錄里直接找號碼。
電話撥出一般,他驀地一怔,又飛快的摁斷了。
手機被人動過。
誰會有機會在他的手機上動這樣差勁的手腳?
韓千蹙眉想著,忽的轉身朝電梯走去。
“嘯嘯,是你動了我的手機?”一進門,韓千就徑直走到寫字臺前,問的單刀直入。
韓嘯抬起頭,小臉上閃過一絲緊張,眼睛忽閃了幾下,這才笑道:“嗯,剛才無聊的就玩了下,還不小心撥了一個電話出去,怕你知道了罵我,就給刪了!”
這小子,招認得倒是挺爽快!
韓千有些無語。
韓嘯反問道:“你是怎么發(fā)現的?。俊?/p>
韓千有些狼狽,轉移話題道:“你管我怎么發(fā)現的!大晚上的,你這不是騷擾電話嗎?有沒有跟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