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明白了，他為什么會那樣跟他的妹妹說?！?/p>

護士偷偷地按按她的眼睛。她桌上的電話叮呤叮呤地又響起來，她又是一愣。“不要接?！崩拥籴t(yī)生頭也沒回就說。

鈴響時我們等著。電話響時每個人都習(xí)慣等著。一會兒之后鈴聲止住。

“你回家吧，沃森小姐。這兒已經(jīng)沒你的事了。”

“謝謝，醫(yī)生?！彼鴽]動，低頭看著書桌，用力閉上眼睛，又眨開來。她搖搖頭，好像很絕望似的。

拉加蒂醫(yī)生扭頭看著我。“到我的辦公室吧。”

我們穿過一扇通往走廊的門，我小心翼翼，像是走在雞蛋上。這房子籠罩在一種不祥的氣氛里。他打開一扇門，領(lǐng)我走進一間以前一定是臥室，但如今已經(jīng)完全沒有臥室痕跡的房間。這是間五臟俱全的小型診療室，透過一扇打開的門，可以看到檢驗室的一部分，角落里有個消毒器正在使用著，里頭煮著一大堆針頭。

“針頭可真多。”我說，我一向心直口快。

“坐吧，馬洛先生?！?/p>

他走到書桌后頭坐下，拿起一把細長的裁信刀。

他憂傷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安?，我不認識什么叫做奧林·奎斯特的人，馬洛先生。我掏空腦子也搞不明白，為什么叫這名字的人會說他在我的房子里?！?/p>

“躲人?！蔽艺f。

他聳起眉毛?！岸阏l？”

“可能有人想在他的頸后插把冰錐。就怪他拿著他的那架小相機胡來，人家想要保存隱私而他偏把人家拍下。要不也許是別的事，譬如販了毒又想洗手不干。我沒有在打啞謎吧？”

“把警察引到這兒的就是你。”他冷冷說道。

我沒說話。

“打電話來說克勞森死了的就是你?！?/p>

這話我已經(jīng)說過。

“打電話問我認不認識克勞森的就是你。我說了我不認識?！?/p>

“你沒說實話。”

“我沒有義務(wù)透露任何消息給你，馬洛先生?！?/p>

我點點頭，拿出一根香煙點上。拉加蒂醫(yī)生瞄瞄手表，然后在椅子上扭過身，把消毒器關(guān)上。我看著針頭。很多針頭。我以前跟一個在灣城煮針頭的家伙有過麻煩。

“這個地點好在哪里？”我問他，“游艇碼頭嗎？”他拿起那把有裸女形狀的銀柄、面目妖邪的裁信刀，戳一下他拇指上的肉球，手指上滲出一滴暗紅色的血。他把血滴湊上嘴邊舔掉?！拔蚁矚g血的味道?！彼p聲說。

遠遠傳來似乎是前門開合的聲音，我們都豎著耳朵聽，屋前石階上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我們聽得很用心。

“沃森小姐已經(jīng)回家了，”拉加蒂醫(yī)生說，“屋里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這話他又琢磨了一下，然后又舔一下拇指。他謹慎地把刀放在書桌上的便條簿上?！班?，你提到游艇港，”他說，“你一定是想到跟墨西哥很近，大麻可以很容易就——”

“我想的已經(jīng)不是大麻了?！蔽以俅蔚梢曖橆^，他順著我的視線望去，聳聳肩。

我說：“怎么這么多？”

“關(guān)你什么事嗎？”

“什么都不關(guān)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