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也不說。
“簡短地說,”他說,“我討厭這種人?!?/p>
“我開始明白你的意思啦?!蔽艺f。
他的臉紅了,眼睛也閃現(xiàn)出亮光來?!翱墒菑牧硪环矫嬲f,”他說,“目前我可能需要像你這樣的人。要是你肯同我合作,對你是有好處的。沒準(zhǔn)兒可以讓你的鼻子別聞來聞去的?!?/p>
“對我有什么好處?”我問。
“早晚你會得到點兒好處,這對你健康有益?!?/p>
他把啟信封的刀子放下,à開寫字臺的一個柜門,從里面取出一只磨砂玻璃大瓶子來,他從瓶子里倒了一杯什么液體,一仰脖喝下去。然后他把玻璃瓶又放進寫字臺里。
“干我這一行的?!彼f,“不愁雇不到肯替你玩兒命的硬漢。一角錢可以雇一打,還有無數(shù)候補的。你干你自己的事,我干我的。只要你別把鼻子伸到我這邊來,咱們倆可以相安無事。”他點著了一根紙煙,手有些發(fā)抖。
我看了一眼那個蹺著椅子腿兒坐在墻邊的高個子。這個人一直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耷à著兩只胳膊,一張充滿皺紋的灰臉毫無表情。
“有人跟我提到了一筆錢?!蔽覍δ獱柲嵴f,“干嗎提錢?我還知道為什么有人在電話里威脅我。這是你的主意,你覺得這樣也許就把我嚇唬住了?”
莫爾尼說:“你要這樣跟我說話可是找不自在,說不定要給自己的坎肩上弄兩粒鉛皮紐扣?!?/p>
“太有趣了。”我說,“真沒想到可憐的馬洛坎肩上要添上鉛皮紐扣了?!?/p>
埃迪·普魯嗓子眼里發(fā)出一聲干咳,那也許是他的笑聲。
“講到你要我只管自己的事,別管別人的。”我說,“說不定我的事同你的事有些地方攪和到一塊兒去了。不是我的錯?!?/p>
“最好不是?!蹦獱柲嵴f,“怎么會攪和起來了?”他很快地抬起眼皮,但馬上又垂下來。
“比如說吧,你手下的這位硬漢給我打電話想嚇唬我,后來到了晚上又打了一個電話,說什么讓我賺五百塊錢。他要我開車到這兒來,說是對我有好處。再比如說,還是這位硬漢,也許是另一個同他樣子差不多的人跟蹤過我的一個同行,而我的這位同行恰巧就在今天下午叫人打死了。出事地點在邦克山庭院街。”
莫爾尼把紙煙從嘴里拿開,瞇縫著眼睛盯視了一會兒燃燒著的煙頭。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勢都是某部電影中的刻板模式。
“被打死的是個什么人?”
“一個叫菲利普斯的家伙,模樣挺年輕的黃頭發(fā)小伙子。你不會喜歡他的,也是個專門探聽別人隱私的家伙?!蔽野逊评账沟臉幼咏o他描述了一下。
“從來沒聽說過這么一個人?!蹦獱柲嵴f。
“再比如說,”我又接著說,“有人看見一個高個子黃頭發(fā)女郎從那幢公寓樓里走出去,就在菲利普斯死后不久。這位女郎并不住在那幢樓里?!?/p>
“什么高個子黃頭發(fā)女郎?”他的聲音變得不那么平靜了,看來他急于把這個女人的事兒打聽清楚。
“我也不知道。有人看見她了??匆娝娜艘窃儆鲆娝菚J(rèn)出她來的。當(dāng)然了,這個女人可能同菲利普斯被槍殺毫無關(guān)系?!?/p>
“菲利普斯也是個私人偵探?”
我點了點頭,“我已經(jīng)說了兩遍了。”
“他為什么被打死了?怎么打死的?”
“他在自己的公寓里先被鈍器擊昏,后來又挨了一槍。我們不知道為什么有人要殺他。要是知道,多半也就能知道是誰把他打死的了。好像就是這么一個情況?!?/p>
“你說的‘我們’都指誰?”
“指警察和我。尸體是我發(fā)現(xiàn)的,所以我必須留下來把事情解釋清楚?!?/p>
普魯讓他的椅子前腿靜靜地落回到地毯上,使勁盯著我。他的那只好眼睛惺惺忪忪的,好像沒有睡醒。我不喜歡這種神色。
莫爾尼說:“你告訴警察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