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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巴麥尊開始意識到巴羅建議的長處,因為他派出的公使在占領(lǐng)舟山、炮轟廈門、入侵白河河口之后,已被勸說返回廣州。1841年2月3日,巴麥尊在發(fā)給義律的函件中首次提及一個建議:“位于廣州河河口的一個島嶼,能夠為進一步軍事行動提供倉庫和基地應(yīng)宣布永久并入英國版圖,置于英國王室的保護之下?!?/p>
但是,巴麥尊之所以提及這個建議,完全是因為不同意這個建議。如果必須擁有一個“海島基地”,“對于女王陛下政府來說,東海岸某處的一個島嶼,要么位于舟山群島,要么離該群島不遠(yuǎn),更為適合各種貿(mào)易目的,因為它能夠為英國商人打開富庶而繁華的中國東海岸中部城市,還將為英國商品提供進入中華帝國內(nèi)陸的便利渠道”。因此,“雖然在廣州河河口保有某個安全的基地也是合宜的,但首選之地是東海岸邊的一個地點”。全權(quán)大臣可以自行選擇任何一個中意的島嶼,不要被中國人決定給予他們的東西所蒙蔽。
舟山是中國富庶的華東地區(qū)的門戶。義律上校無視政府一再要求獲得舟山或某個東海岸島嶼,選擇了香港,巴麥尊對此勃然大怒,政府也亂作一團。在野的埃倫巴勒勛爵乘機在議會發(fā)難。政府確實計劃批準(zhǔn)《穿鼻草約》?梅爾本勛爵給予了否定的回答。香港不是“已經(jīng)在該協(xié)定下占領(lǐng)了嗎?”梅爾本勛爵認(rèn)為的確如此。那么,遠(yuǎn)征軍是否已經(jīng)撤出了舟山?梅爾本勛爵回答說不知道。7外交大臣對義律大加指責(zé);在1841年4月10日送交女王的報告中,巴麥尊怒氣沖沖地評論了全權(quán)大臣的惡劣行徑:“巴麥尊子爵對中國遠(yuǎn)征軍的這一結(jié)局深感羞辱和失望 義律上校似乎十分錯誤地理解了給他的指令,就在艦隊的軍事行動大獲成功之際,他僅憑一己之愿,同意了非常不恰當(dāng)?shù)臈l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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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女王以喜歡加著重號的習(xí)慣方式,向她的叔父、比利時國王列奧波德轉(zhuǎn)述了巴麥尊的意見:“中國事件讓我們大傷腦筋,巴麥尊為此深感羞辱。如果不是因為查理·義律(不是那位因健康欠佳被迫離職的海軍少將懿律)莫名其妙的奇怪舉動,我們本來可以得到所希望的一切,他完全違背了給他的指令,試圖接受所能獲得的最低條件?!碑?dāng)然,也有好消息:“海軍異常英勇地 對穿鼻炮臺實施了襲擊和猛攻,中國人損失巨大 阿爾伯特非常高興我獲得了香港島,我們考慮,維多利亞此處的維多利亞是維多利亞女王的長女 譯注應(yīng)該在大公主的稱號之外,再加上香港公主的頭銜。”8
義律必須走人了。1841年4月21日,巴麥尊發(fā)出了將義律免職的函件,他在函件中對義律冷嘲熱諷,對香港則不屑一顧:“你獲得了荒蕪之島香港的割讓,島上幾乎沒有一幢房屋 很顯然,香港不會成為貿(mào)易中心 我們的貿(mào)易業(yè)務(wù)將一如既往地在廣州進行;但他們(英國僑民)可以前往荒涼的香港島,在那里修建房屋來隱居?!?
倫敦的巴麥尊和身在珠江的義律,各有各的理由。英國政府處境微妙,既要有看得見的成功,又必須彌補開支。憑借長期從事談判的經(jīng)驗,那位外交大臣深知,控制了像舟山這樣有戰(zhàn)略意義的大島,就等于掌握了一張王牌,藉此可以迫使中國人妥協(xié)。義律丟掉了這張王牌,就沒有可能獲得賠償和讓步;他能得到的只有香港。兩年后,巴麥尊勛爵恢復(fù)了平靜,向義律說明了上述考慮。義律在此前從未公開過的一份文件中敘述了這次會面。按照義律的說法,巴麥尊語氣極為客氣:“他立刻使我相信,他對于將我召回大為懊悔 他告訴我,他肯定不應(yīng)那么做,即使我不同意把舟山島歸還給中國人。照他的判斷,本應(yīng)將舟山島作為一個保證 我說,如果不是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占領(lǐng)了香港島,徹底征服了廣州城,從而獲得了更為充分的必要保障,我是不會放棄舟山的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