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的聲音響起,她依稀聽到女人的笑聲。
這下可真的火了,她餓著肚子等他回來,他卻在一片鶯聲燕語中好生快活。
“你在哪里?”她憋著氣。
“剛開完會,跟同事一起吃飯?!彼坪趼牪怀鏊牟豢?。
“杜總,這杯酒還沒喝呢?!彪娫捓飩鱽硪粋€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林晚肺都要氣炸了,“我要你馬上回來?!彼那榫w正在慢慢失控。
“現(xiàn)在走不了呀,才剛剛開始呢?!编须s聲小了,很明顯,他已經(jīng)出來了。
“我不管,我要你現(xiàn)在就回來?!彼还懿活櫟亟辛似饋怼?/p>
“你理解一下吧,部門難得聚一次餐,我這個領(lǐng)導(dǎo)走了不好?!彼麎旱吐曇?。
“那我大老遠地跑來,你把我一個人扔家里,就好了嗎?”她感到了委屈。
“我也不想這樣呀,今天情況特殊嘛?!彼忉尩?。
“那我再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后,我希望你能出現(xiàn)在我面前?!彼铝俗詈笸?。
他非常反感這樣的威脅,沒有任何答復(fù),他掛斷了電話。
她感到電話被掛斷后的重量,她也是一個驕傲的女人,如何忍受這樣的無視,她緊緊地咬著嘴唇,忍住將要垂落的淚水,她不能哭,是她對他太好了,所以他才會如此輕視她,不能這樣,這樣會讓自己越來越處于下風(fēng),甚至?xí)M盤皆輸。
她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男人把女人當(dāng)成身邊習(xí)以為常的呼吸時,便不再重視你,男人就是這樣,你越是對他好,他越是無視你的存在,反倒是對他若即若離,他卻會像采不到蜜的蜂鳥一樣圍著你轉(zhuǎn)。
她決定離開,拖著自己的行李回到酒店,獨守空房等待一個不把你當(dāng)回事的男人,不是明智之舉。
以退為進,或許更好。
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她離開了他的家,雖然無數(shù)次眷顧回望,那漆黑的窗戶有她留下的惆悵。
她把鑰匙放在玻璃茶幾上。臨走的時候想起一首詩,是徐志摩的《再別康橋》: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那是她在康橋經(jīng)常吟誦的詩句,今天吟來,覺得有些凄涼。
黑夜在她身后遠去,不是康橋,而是杜青云的家。
此時,杜青云正在與營銷部的精英們在酒桌上揮斥方遒,他的興致很高,并沒有因為林晚的電話而影響心情,只因為席間還有另外一個女人——蘇婧玲。
在視線能觸到蘇婧玲的地方,他也忘了林晚。
那個連微微輕笑都迷人的蘇婧玲,占據(jù)著他的心,讓他莫名牽掛。
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林晚,他無法像在北京那樣,無所顧忌地與她做愛,蘇婧玲的臉像風(fēng)一樣裹挾著他的呼吸,讓他面對林晚時,無法平靜。
他沒想到她會離開,卻讓他有如釋重負之感,他沒有打電話問她,甚至希望她就這樣從他生活里消失。
男人的心硬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他開始有意識地排斥她,都是因為蘇婧玲,她離他的生活太近了,近得已經(jīng)影響到他的判斷能力。
林晚始終也沒給他打來電話,或者發(fā)一個短信,她一直在等著他的電話、他的短信、道歉、安撫,不需要華麗的辭藻,她只想他給一個臺階,或者給她說一句哄哄女人的話,她便回頭,投進他的懷抱。
失望,在凌晨以后,她克制住自己給他打電話的沖動。
她是早上九點的飛機,司機小劉準(zhǔn)時在酒店門口接她,她的眼睛因為失眠而染上了黑眼圈,回去該用雅詩蘭黛的眼霜好好修復(fù)一下。
此番前來,真應(yīng)了那句話,乘興而來,失望而歸。她堅持著自己的傲氣,絕不主動給他打電話,錯在他,就應(yīng)該他先低頭。
飛機沖上云霄,離地面越來越遠,也意味著跟他的距離在拉遠,她有些不舍,最后望向地面,那如螞蟻般的建筑,在視線里漸漸模糊,杜青云,你會給我打電話嗎?
這是她最關(guān)心的事。
杜青云知道她在生氣,她的不辭而別他是懂的,可他無緣由地不想打電話。
按照時間推算,應(yīng)該是到北京了,他站在辦公室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向下俯視,三十層樓的高度對他來說并沒有障礙,他年輕體壯,是平時堅持打網(wǎng)球練就的體魄,今天卻無端端地在目光垂直落下幾十米高度時感到眩暈,是前天晚上醉酒,或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他的目光仿佛落入不見底的深淵,讓他一陣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