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直起身子,看著那手電筒的光柱。
“我害怕的時候也會說很多話。”我說。
“別——待在那兒別動!你是誰?”
我從車子的前面繞過去,朝她走去。當(dāng)我走到那個苗條的身影前六英尺左右的地方時,我停下來。那手電筒光穩(wěn)穩(wěn)地照著我。
“你就站在那兒。”在我停下來以后,那個女孩生氣地叫嚷,“你是誰?”
“讓我看看你的槍?!?/p>
她把槍向前舉到光柱中,槍口對著我的腹部。這是一支小手槍,看上去像小型柯爾特自動手槍。
“噢,那個,”我說,“只是個玩具。它甚至連十發(fā)子彈都沒有。它只有六發(fā)子彈,只是一支小手槍,人家用來射蝴蝶的。你拿著它還敢撒謊騙人,真是不知道害羞?!?/p>
“你瘋了?”
“我?我被劫匪打昏了,現(xiàn)在恐怕有點神志不清?!?/p>
“那——那是你的車嗎?”
“不是?!?/p>
“你是誰?”
“你剛才在上面用燈光照什么?”
“我明白了,你用問題來回答問題,男人都是這樣。我在照一個人?!?/p>
“是個有波浪形金發(fā)的人嗎?”
“現(xiàn)在不是了,”她輕輕地說,“他以前可能是?!?/p>
這讓我心里一驚。不管怎么樣,我沒料到這一點。“我剛才沒看到他,”我僵硬地說,“我一路跟著輪胎印跡到了這里。他傷得重嗎?”我向她走近一步。那支小手槍猛地又對準(zhǔn)了我,那手電筒光也穩(wěn)穩(wěn)地照著我。
“輕松點,”她輕輕地說,“別著急,你的朋友已經(jīng)死了?!?/p>
我有一會兒沒說出話來,然后說:“好吧,我們?nèi)タ纯此??!?/p>
“我們先站在這兒別動,你得告訴我你是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聲音特別脆利,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而且一副說到做到之勢。
“馬洛,菲利普·馬洛。偵探——私家偵探?!?/p>
“原來是做這一行的——如果你沒有撒謊,拿出證明來?!?/p>
“我得把錢包拿出來?!?/p>
“我想不必了。把手舉在原處別動。我們暫時不看證明了。說說看這是怎么回事?”
“那人可能還沒死。”
“他絕對死了,腦漿都弄到了臉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生,快點說?”
“我說過了——他可能還沒死,我們先去看看他?!蔽艺f著又向前走了一步。
“你再動我就在你身上射個洞!”她大聲怒罵。
我把另一只腳也向前移了一步。手電筒光跳動了一下,我猜她是往后退了一步。
“你可真敢冒險啊,先生。”她鎮(zhèn)定地說,“好吧,你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你看起來很虛弱,否則——”
“否則你就開槍了。我被打了一棍,挨了揍總是有黑眼圈的嘛!”
“不錯的幽默感——像太平間的管理員?!彼龓缀鯉е耷徽f。
我轉(zhuǎn)身躲過那手電筒光,但它馬上又照到了我前面的地上。我從那輛小跑車旁走過,那是一輛很普通的車,很干凈,在模模糊糊的星光下閃著光。我順著那條泥巴路繼續(xù)往上走。我身后的腳步聲緊緊地跟著我,那手電筒光照在我的前面替我引路。除了腳步聲和那女孩的呼吸聲,周圍沒有別的聲音。我沒有聽到我自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