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會嚇掉老太太的假牙呢?!蔽艺f,“他到底真正是干什么的——平時坐在你的膝蓋上唱唱法國歌?”
他不耐煩地做了個手勢?!罢堈f重點吧?!?/p>
“昨天晚上馬里奧特雇我和他一起出去,目的是到一個一幫歹徒選定的地點去付給他們一筆錢。不過我在現(xiàn)場被人用棍子敲昏了,醒來時發(fā)現(xiàn)馬里奧特已經(jīng)被殺害了。”
阿姆托爾臉上的表情沒發(fā)生多大變化,他既沒有大叫,也沒有手足失措。但對他來說,他的反應(yīng)恐怕已經(jīng)算是劇烈的了。他把盤著的手臂松開,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盤著,嘴角露出一絲嚴(yán)肅的表情,然后就像圖書館門外的石獅子般一動也不動了。
“那些香煙是在他的身上找到的?!蔽艺f。
他冷冷地看著我。“但我猜不是警察找到的,因為警察還沒來過這里。”
“對極了?!?/p>
“那一百元,”他輕聲說,“簡直太小兒科了?!?/p>
“那得看你想拿它買什么。”
“你把那些香煙帶在身上了嗎?”
“帶了一根,但那些香煙說明不了什么事情。正如你所說的,任何人都可能有你的名片。我只是奇怪它們?yōu)槭裁磿谀抢?,你有什么想法嗎??/p>
“你認(rèn)識馬里奧特有多深呢?”他輕輕地問。
“一點也不深。但我對他有些看法,有些事情太明顯了,遮也遮不住?!?/p>
阿姆托爾的手指在那張白色的桌子上輕輕地敲著。那個印第安人仍在睡覺,他的下巴垂到了他厚實的胸膛上,厚眼皮緊閉著。
“順便問一下,你見過格雷里太太嗎,那位住在灣城的闊太太?”
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耙娺^。我矯正過她說話的方式,她原來有點口吃?!?/p>
“那你真是成績斐然,”我說,“她現(xiàn)在話說得和我一樣好?!?/p>
他并不欣賞這玩笑,他的手指仍在桌子上敲著。我不太喜歡這聲音,聽上去好像是某種暗號。他停了下來,又盤起雙臂,身子往后仰。
“這份工作里每個人都認(rèn)識每個人,我喜歡這一點?!蔽艺f,“格雷里太太也認(rèn)識馬里奧特。”
“你是怎么查出來的?”他緩緩地問。
我沒有回答。
“你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報告給警察吧——有關(guān)那幾根香煙的事情?”
我聳聳肩。
“你可能在猜我為什么不把你踢出去?!卑⒛吠袪栍淇斓卣f,“普蘭廷第二可以像折斷芹菜一樣把你的脖子擰斷。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為什么還讓你待在這兒。你好像有些什么想法。我從來都不付勒索費(fèi),因為那買不回任何東西——而且我有很多朋友。但是自然總有點什么事情會使我狀況不好。心理學(xué)家,性學(xué)專家,神經(jīng)病學(xué)家,還有那些手上拿著橡膠錘子、書架上擺著一大堆有關(guān)精神病的書籍的卑鄙小人,他們當(dāng)然都是——醫(yī)生,而我只是個江湖醫(yī)生。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逼視著他,想讓他有所收斂,但那顯然沒什么用。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舔嘴唇。
他輕輕地聳聳肩?!拔也荒茇?zé)怪你不說出你的想法,這事我也要好好想想。也許你比我想象的聰明多了。我也會犯錯的,同時——”他往前靠了靠,把雙手放在那個乳白色圓球上。
“我認(rèn)為馬里奧特是個專門勒索女人的家伙,”我說,“他還是一個搶劫團(tuán)伙的眼線。但是是誰告訴他應(yīng)該結(jié)交什么女人的呢?——這樣他就會知道她們的活動,和她們熟絡(luò),跟她們談情說愛,讓她們穿金戴銀地跑出來,然后偷偷打電話告訴他的同伙在哪里下手?!?/p>
“那么,”阿姆托爾小心地說,“這就是你對馬里奧特的看法——也是對我的看法。我有點想嘔吐了?!?/p>
我往前湊了湊,離他的臉不到一英尺遠(yuǎn)?!澳銛[脫不了的,不管你怎么遮掩,這個敲詐案也有你的一份兒。這不只是因為名片而已,阿姆托爾。正如你所說的,誰都可能有你的名片。這也不只是因為那些大麻,你大概還不至于淪落到干那種勾當(dāng)——你不可能那么做。不過每張名片后面都有一個空白處,在這個空白處,或者有字的地方,有時會寫上一些隱形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