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櫥的門是鎖著的,那張椅子對我而言又太重了,這肯定是他們故意安排的。我扯掉床單,把床墊掀到一邊。床墊下面是一張結(jié)實的彈簧網(wǎng),每個螺旋彈簧圈是用九英寸長的黑亮的金屬卷成的。我開始在其中一根彈簧上下功夫。我從來沒干過這么苦的差事,十分鐘后我的兩根手指都流血了,不過那根彈簧也被拆下來了。我揮動著那根彈簧,感覺還不錯,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揮起來也很順手。
我做完這些事情后突然看到了那個威士忌酒瓶。其實酒瓶也會很好用,但我把它忘得一干二凈了。
我又喝了點水,坐在空空的彈簧網(wǎng)墊上休息了一會兒,然后走到門旁對著門縫大叫:“失火啦,失火啦,失火啦!”
我愜意地等在那里。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他重重的腳步聲在外面的走廊上響起,接著聽到了鑰匙插入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
門砰的一下彈開了。我貼著門邊的墻壁站著。這次他把一根鐵棍拿出來了,那棍子看上去很像樣,長約五英寸,裹著咖啡色皮革。他看到那張被剝光的床后,馬上轉(zhuǎn)動著眼珠開始四下搜索。
我笑著猛敲了他一下,那根彈簧鐵打到了他的頭上。他向前一個踉蹌,開始往地上跪下去,這時我緊跟上去又揍了他兩下,他呻吟了一聲。我從他軟綿綿的手中奪下那根鐵棍,他發(fā)出哀號聲。
我用膝蓋抵著他的臉,抵得膝蓋發(fā)疼。他還來不及告訴我他的臉疼不疼時,我就在他的呻吟聲中用他的鐵棍把他打昏了。
我從門外面取下鑰匙,從房間內(nèi)反鎖上門,然后開始搜他的身。他的身上還有其他鑰匙,其中有一把能打開衣櫥。我的衣服都掛在衣櫥里,我檢查了所有的口袋,發(fā)現(xiàn)錢包里的錢不見了。我又走回去摸了摸穿白色外套的那個人的口袋。他身上的錢多得不像干這種工作的人應(yīng)該有的。我拿回了我自己的錢,把他拖到床上,用皮帶將他的手腳綁上,又塞了至少半碼長的床單在他的嘴里。他的鼻子被我打裂了,我在旁邊等了好一陣子,確信他還能正常呼吸才走開。
我替他感到難過。他只是一個努力工作的小人物,只想著每周能夠領(lǐng)到薪水。他也許還有老婆和孩子呢,這真是太糟糕了。他最后只領(lǐng)到一棍,這好像不太公平。我將那瓶下了藥的威士忌放在他夠得到的地方,假使他的雙手不被綁住的話。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幾乎要為他掉眼淚了。
我所有的衣服,甚至槍套和槍都在衣櫥里,不過槍里沒有子彈。我一邊用發(fā)抖的手指穿衣服,一邊不停地打呵欠。
床上的那個人仍昏迷不醒,我把他鎖在了房間內(nèi)。
門外是一條寬寬的安靜的走廊,走廊上有三扇緊閉的門,那些門后面毫無動靜。走廊中間鋪著酒紅色的地毯,也悄然無聲。在走廊的盡頭有個小彎道;在右邊的角落里連著另一條走廊,一直通向一個老式的白色橡木樓梯,那樓梯優(yōu)雅地通向樓下昏暗的走廊。樓下的走廊盡頭是兩扇有彩繪玻璃的門,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小地毯,從一扇幾乎關(guān)著的門的門縫中透出一道亮光,不過那里仍然悄然無聲。
這是一棟再也不會建成這種樣式的老房子。它可能正對著一條安靜的街道,前面有花叢,一邊是玫瑰花籬,在加州燦爛的陽光下顯得典雅、迷人、安靜。至于里面怎么回事呢,是沒人管的,只要別讓他們呼救時喊得太大聲就行了。
我本來已伸腿要下樓了,這時突然聽到一陣咳嗽聲。我嚇了一跳,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另一條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半開的門。我躡手躡腳走過去,等在門邊,里面的光線照在我的腳上??人月曈制鹆?,那是一種深沉的咳嗽聲,好像是從胸腔深處發(fā)出的,聽起來倒是顯得平和輕松。這可和我沒關(guān)系,我應(yīng)該急著溜出這屋子的,但是我就是好奇誰會在這屋子里半開著門。他可能是個非同一般的人物,是值得脫帽致敬的那種人。我又往那門縫湊近一點,聽到了翻報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