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夢,夢在做你。醒來后,你在一個無言的山丘,夢焦慮地把你找尋。她的羞澀里藏有絲絲憂傷;她的憂傷里蘊含永恒羞澀。
有些時候,寂靜是最好的音樂。彈奏者悄悄隱去了。隱藏在如癡如醉的聽者之間,找不出來,也忘了自己。像停歇在蘆葦上的鳥兒,“倏”地騰空躍起,飛向無垠那般——飛向你想去的地方。
你夢到你的掌心有兩顆一模一樣的水珠,你小心翼翼地走在烈日的陰影下。我,爬上懸崖,停止眺望,原路返回。他,爬上懸崖,極目遠眺,縱身一躍。
反叛,從某些事物的意義上講,只是另一種順從,甚至是一種更為媚俗的順從。很多時候它欺瞞了我們無知又單純的心靈。他把那根長長的、曾經(jīng)束縛住他的繩索徹底地派上了用場。他吃、住、睡,當然最重要的是工作,全都在空中,在這根繩索上。如今他是走遍天涯海角最自由、最灑脫、最神秘、最受觀眾喜愛的走繩索的人。當然你也可以說他是一個小丑或一個表演平衡技巧的雜技演員。
有人問我,小Z,你覺得你擁有最多的是什么呢?我想了想,覺得我擁有許多“記憶”。后來恍悟,自身里面的“遺忘”也同樣之多?;蛘咭部梢赃@么說, 有多少記憶就有多少遺忘。你是一個演員。現(xiàn)在該輪到你上場了。盡管幕布已拉上。
成熟的果粒因自身的重量而下垂,收割的人啊,你何時才會到來?英雄常失策,美人總失貞。
那是一條很淺很白的小巷,我曾很多次經(jīng)過那里。每次從那小巷走出來時,總感覺自己白了一點又淺了一些。那只經(jīng)常穿過這條子巷的小黑貓,它是否和我有同樣的感覺呢?有一次夢中,像是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我再次經(jīng)過這條巷子,一只有些面熟的小白貓擋住了我的去路。它問,小鐘,你不認識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當年的小黑啊。
傍晚時分,他經(jīng)常邁著閑散的步履,去巷口的小店買包駱駝牌香煙,順便想和小店老板聊聊天氣、侃侃足球。但是,每一次他剛走到店鋪門口,小店老板也正好踩著三輪出門進貨,只留下老板的啞巴女兒守著店鋪。這天老板進貨回來,發(fā)現(xiàn)昏暗的燈光下,一本讓·艾什諾茲的小說打開在第127頁,女兒已經(jīng)趴在柜臺上進入了冗長的夢鄉(xiāng)。他和老板小心翼翼,用眼神互道再見。
原野上燃起篝火,冉冉上升的火焰令你想起一個人的線條,于是你投入其中。郵差總是按錯門鈴。不過,沒關(guān)系,你總會如期收到遠方朋友的來信。
一次真實的遭遇:2005年夏季的一天,迷路的我摘下帽子鞠躬,向路旁一個禿頂中年人問路。他冷漠地瞟我一眼后,用嘹亮的美聲唱起了《西游記》的主題曲——《敢問路在何方》。很快就涌過來一大群人,把我倆緊密地圍在中間。圍觀者都以為我和中年人是一伙的,紛紛往我的帽子里放錢。
他清心寡欲,他淡泊名利,他在欲望產(chǎn)生之前就滿足了。
在路的分岔口我遇到了他。我問:“你打算走哪條路呢?”他說:“我不知道,我到這里已經(jīng)很久了。路邊有一棵枯樹,樹杈上有一個鳥巢。鳥往何處飛,我就往何處去?!蔽易呓輼湟豢?,是個空鳥巢,連個鳥蛋都沒有。他說,鳥總會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