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說,大雪就是雪將由小到大,降雪天數(shù)和降雪量比小雪節(jié)氣增多,地面漸有積雪。“瑞雪兆豐年”,是我國廣為流傳的農(nóng)諺。冬至是按天文劃分的節(jié)氣,古稱“日短”、“日短至”。冬至這天,太陽在黃經(jīng)二百七十度,陽光幾乎直射南回歸線,是北半球一年中白晝最短的一天。冬至以后,陽光直射地帶便逐漸北移,使北半球白天漸漸增長,夜晚逐漸縮短。民間習慣自冬至起“數(shù)九”,每九天為一個“九”。
數(shù)九,在昆明是沒有感覺的。雪,對昆明人是吝嗇的。我覺得,這冬天,就是一個等待,等待一個新年。
我爸仍然不說話。我在書上看到過“辟谷”的說法,現(xiàn)在的我爸就可能是“辟谷”。我對我爸說話,我說爸,去年的這個時候你是不是已經(jīng)來了?你說我來找你的兩個月前你才來,你是從哪里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來找你?你是來等我的?你就知道你一覺醒來我就會出現(xiàn)嗎?
二○○三年的冬天,我看到了很多身邊的相識不相識的朋友的幸福,主要是看到男女關(guān)系的幸福、陰陽和諧的幸福等等,于是我萌生一種感覺,并按照這個感覺試圖和沈玉“復(fù)合”,雖然沒得出我想要的結(jié)果,但我卻進一步體會出了我對沈玉的感情,當然,我也進一步體會出了沈玉對我的感情。
是沈玉先問我的,她問的很直接,讓我措手不及。沈玉對我說,郭林你孤單嗎?想沒想過和我再續(xù)前緣?我不好,沒了童貞,你也不好,搞了大明星,我們復(fù)合,彼此忘記先前的事情,你能做到嗎?
我馬上說,等等,我想想,幻想一下以后的日子,如果和你在一起,在什么場合什么處境下我可能再想起你先前的事情,你在什么情況下能想我和那個大明星的事情……
我很現(xiàn)實,越來越現(xiàn)實,連說話都這么現(xiàn)實。當然,沈玉的現(xiàn)實和我的現(xiàn)實相匹配,她更現(xiàn)實,她經(jīng)歷的和我經(jīng)歷的,不相上下。
我和沈玉之間,當真產(chǎn)生過很“嚴重”的愛情,這個愛情不可忽略,不可撤消。她給人睡過,我睡過別人,但我和她的愛情不可撤消。我們相見的時候彼此都能體會出來一點點尷尬,每次見面都有這種尷尬。這種尷尬能不能帶進以后的生活,我真的把握不準。比方說我和她和好了,但怕是不能和好如初了,我們心間可以沒有屏障,但卻有個小傷口。愈合傷口,也要留出傷疤。以后的日子很長,沒有可能在我們之間時時刻刻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樣的生活很假,所以,所以,復(fù)合后的日子存在可怕的潛伏病灶。這個,我擔心。
但是,我放沈玉不下,也是真的。多年的感情在一朝一夕放棄,這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她背叛我或者我背叛她,在多年沉淀在彼此心中的牽掛面前,無力而無謂。孫元波和葉君,柱子和葉萍,甚至小柳對那個犯了罪的男人的感情,一切都刺激著我和沈玉。上輩人的不幸福,也時刻給我和沈玉一些提醒,她媽我媽他爸我爸,想想,那是噩夢一樣的人生。
可我們呢?沒扛住人間誘惑,沒搞懂定力是個什么東西,稀里糊涂地走啊走啊,自己找些不自在不愉快不和諧,好像這樣子我們才對得起當今的白天黑夜。
我在想了兩整天之后,找到沈玉,說,我們再試探一次吧,我們看看交往能不能引發(fā)各自的不自在,我們不用從頭做起,我們能接上才消失了幾個月的感情,我們試著抹去中間的痛苦部分,我們從春天我去大理看望你那天開始繼續(xù),好不好?
沈玉給了我一個迷人的微笑,她想撲過來,身體都已經(jīng)傾斜了,但卻沒動腳步。
我們站在她的大房子里,相距大概只有一米。
當天晚上,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走出了沈玉的大房子。我好像感覺到沈玉在笑,微笑的那種,牽強的那種,失望的那種,但她還是笑著送我出門。夜里十點鐘,街上行人不多,街對面的大樹下有一對情侶在接吻,吻得投入纏綿。沈玉也看到了,她還是淡淡地笑著,看著我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