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哈里？”

“哦，嗯，沒什么，我沒事。我……你希望我用你的新名字來稱呼你嗎？”

這問題問得多少有些滑稽，她不由得笑了，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笑得像一個小姑娘，他很早以前就記得這樣的笑聲。“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看到你現(xiàn)在的，呃……”

“我現(xiàn)在的樣子？”

她又笑了起來。

“大概是吧。你知道嗎，我知道你在當警察，因為我在一些新聞報道上讀到過你的名字?！?/p>

“我知道你知道這件事，我收到了你寄到局里的圣誕卡。那時候你丈夫一定剛剛去世，我，呃，抱歉我沒有回信，也沒有去看你。我應該有所回應的?！?/p>

“那沒什么關系，哈里，我知道你要忙工作，要奔事業(yè)，還要……我很高興你收到了我的卡。你有自己的家了嗎？”

“噢，沒有。你呢？你有孩子嗎？”

“沒有，沒有孩子。不過你有老婆，是不是，你這樣的帥小伙該有老婆吧？”

“沒有，我現(xiàn)在是單身?！?/p>

她點了點頭，似乎意識到了他到這兒來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跟她談自己的個人生活。有好一會兒，他們只是互相看著。博斯暗自揣測，她對自己當警察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看的呢？初見的喜悅漸漸消退，代之而起的是陳舊的秘密即將浮出水面的那種緊張和不安。

“我覺得……”

他還沒想好該怎么說，還在努力尋找一段合適的開場白。從前那些訊問技巧已經(jīng)舍他而去了。

“嗯，要是不太麻煩的話，我想喝杯水?！?/p>

這就是他想了半天想出來的話。

“馬上就來?！?/p>

她迅速起身進了廚房，他聽到她從盤子里往外拿冰塊的聲音。他又有時間來思考了。開車來這里花了他整整一個小時，但在路上的時候他卻沒設想過見面會是怎樣的情形，也沒想過該怎樣說出想說的話，問出想問的問題。幾分鐘之后，她回來了，手里拿著一杯冰水。她把水遞給他，又在他面前的咖啡桌上放了一個軟木做的圓形杯墊。

“你要是餓了的話，我可以給你拿點餅干和奶酪。不過，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時間――”

“沒事，我不餓。這樣就很好，謝謝?！?/p>

他舉杯向她致意，跟著喝掉了半杯水，然后把杯子放在了咖啡桌上。

“哈里，用杯墊吧。要是杯底在玻璃上留下水痕就太難看了。”

博斯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留下的痕跡。

“噢，對不起。”

他把杯子放到了杯墊上。

“你現(xiàn)在是一名警探？”

“沒錯。我現(xiàn)在在好萊塢分局……呃，不過我現(xiàn)在并沒有上班。我現(xiàn)在算是休假?！?/p>

“是嗎，那真不錯?！?/p>

她的興致好像高了起來，似乎是覺得他來這兒可能并不是為了公事。博斯覺得，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呃，梅――嗯，凱瑟琳，我想問你點兒事情?！?/p>

“你想問什么，哈里？”

“我看到了這里的情形，知道你有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家，有了一個不同的名字和一種不同的生活。你已經(jīng)不再是梅雷迪斯·羅曼了，這你自己也知道。你已經(jīng)有了……這么說吧，我覺得你可能并不愿意談論過去的事情。我知道，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有，相信我，我絕不想以任何方式傷害到你?！?/p>

“你到這里來是想了解你媽媽的事?！?/p>

他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軟木杯墊上的玻璃杯子。

“我跟你媽媽是最好的朋友。有些時候，我覺得你是我跟她一起帶大的，直到他們把你從她身邊奪走，從我們身邊奪走?！?/p>

他抬起頭看著她，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對遙遠過去的回憶。

“我想不出有哪一天我沒記掛過她。那時我們都還是孩子，你知道，過得開開心心的。我們從來沒想過，我們中的任何人會受到傷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