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拎著膠鞋和手電，一身的露水和腥味兒，一宿沒睡，眼睛熬得紅紅的。

向東還在那個音樂學(xué)校教書，教一個學(xué)生和學(xué)校四六開，拿不了幾個錢。他腦子還算聰明，動員了好幾個學(xué)生私人上門去教。我們現(xiàn)在兩頭付錢，花的都是積蓄。

“你真是的，干嗎去掙這個錢，看你累的?！蔽衣裨顾?。

“主要是為了好玩兒，其次是彌補一下上個星期的損失。”向東說，“上周真倒霉，我去downtown的一個學(xué)生家。門口停滿了車，我只好停在了路上。他們家里有party，卻沒通知我取消上課，簡單的一句‘對不起’就把我關(guān)在了門外。好嘛，我開了那么遠(yuǎn)的車不說，一出門還吃了張亂停車的罰單。那個學(xué)生家還是醫(yī)生呢，掙那么多錢，還那么摳兒，不通知就應(yīng)該付學(xué)費?！?/p>

“罰了多少錢？”我緊張地問他。

“三十刀?！?/p>

“三十刀呢？夠我來回兩趟的車錢了！你怎么就不小心點兒？”

“行了，別大驚小怪的，夠便宜的了。我上星期和同事去釣魚，一不留神釣了三條小魚沒放回去，魚警一罰就是二百刀！”肖梅比畫了一下。

“天呀，搶錢呢？”我忿忿地說。

“人家說了，這三條魚都是未成年的母魚，一條魚的一生能下一千條小魚，三條就可以下三千條，看在我年輕的份上，就不‘指控’我的‘謀殺’罪了，二百刀算是便宜我了?！毙っ氛f。

“二百刀說起來眼都不眨，我們?yōu)槿抖夹奶鄣貌坏昧??？磥碚业焦ぷ骶褪遣灰粯影。幌伦泳妥兂缮系热肆?。?我羨慕地說。

肖梅沒提剛才發(fā)生的事，我也緘口不言。想想剛才的事就心跳，一場虛驚攪得我說不出的難受，既慶幸剛才發(fā)生的事不是事實，又忐忑自己的魯莽，讓肖梅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