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西域名匠也里牙思所制造的銅盒,也里牙思曾侍奉貴霜地方的國王,在西域有‘火者’的稱號?!辈换ㄘ萁忉?,“這里面的東西就是當年斡難河邊的先祖所撿到的神物,后來被供奉在宮中,單辟一間宮室,稱為‘鐵神殿’??墒沁@件東西令人畏懼遠超過令人崇敬,忽必烈汗于是請也里牙思打造了這個銅盒,用來封禁它。而歷代只有欽天監(jiān)中最聰慧的官員,才得明白打開銅盒的手段,研究一下這張鐵面?!?/p>
他緩緩地把手按在轉盤上,他的手纖細修長,五指按在轉盤不同的地方。手勢微微旋轉,諸圈銅環(huán)隨之一起轉動。不花剌收回了手,可是銅環(huán)尤自轉動不休,隱隱約約有齒輪咬合又分開的聲音。
魏枯雪微一皺眉,天僧神色肅然,兩個人不約而同離座退了一步。
銅環(huán)停止旋轉的一刻,忽然從匣子中心彈了起來,盒子打開了。
“西域機關巧術,名不虛傳,這只盒子,想必也用盡了苦心?!蔽嚎菅┵潎@。
“這只匣子曾用圣徒之血洗過,窮盡也里牙思火者畢生,這樣的匣子也只造出一只。”不花剌微微閉目凝神,伸手進銅匣中,取出了一件東西。
銅匣里面似乎滿是灰燼,拿出來的時候一陣煙塵撲鼻。不花剌手中,是一張鐵色的假面。魏枯雪和天僧不顧灰塵,湊上去細看。那件鐵面似乎是生鐵鑄造,可又經(jīng)過高溫熔化,表面坑坑洼洼,半邊扭曲變形。上面看不到任何花紋以辨認這件東西的來歷,只怕即使原來有花紋,也在高溫中化去了。
“皇帝墜落了塵埃,像是天鵝被拔去了翅膀,他向著西方奔跑而燃燒,他的鐵面熔化剝落?!蔽嚎菅┑吐暤?。
不花剌點頭:“不錯,這個就是我們蒙古人的祖先拾到的神物,而對于你們中原人來說,就是唐時叛黨首領白鐵余的面甲?!?/p>
“可以借來一觀么?”
“請!”不花剌比了一個手勢。
魏枯雪伸出手去。
“魏宗主,”不花剌卻擋住了他的手,“請鎮(zhèn)靜心意?!?/p>
“魏某的心,已經(jīng)在昆侖之寒中浸冷了。”魏枯雪伸手接過了鐵面。
天僧露出戒備的神色,看著魏枯雪緩緩把鐵面舉到面前。他感覺到魏枯雪身上那股凌厲如霜的劍氣忽地大盛,四射而出,門邊的蘇秋炎也不禁回頭。而魏枯雪神色凝重,沒有絲毫變化,雙手緩緩地摸索著鐵面的角角落落。他所摸過的地方,俱留下一抹淡淡的霜白色。
“宗主?!碧焐吐暤?。
魏枯雪卻不回答。他忽然把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一瞬間,蘇秋炎向魏枯雪撲去,天僧猛地起立,不花剌驚懼地連退幾步:“宗主不可!”
魏枯雪也暴起,如遭雷亟。蘇秋炎揚手一道飛炎,火弧綿展開來,直指魏枯雪的后腦。可是魏枯雪旋身拔劍,劍氣火光相撞,蘇秋炎魏枯雪各退一步。天僧一搭不花剌的肩膀,引他退在自己背后,立掌合十。
火弧劍氣相撞激出的冰霰火花在他面前如同遇見了一層障蔽,反彈出去。
魏枯雪飛身而起,在空中倒翻,純鈞古劍垂直下刺,擊碎桌面直入地面,魏枯雪暴喝一聲:“禁!”
他忽地靜止不動,臉上的鐵面脫落,砸在地上。
蘇秋炎袖手獨立,天僧依舊合十,各自戒備。而魏枯雪緩緩起身,已經(jīng)恢復平常的慵懶,只輕輕吸了一口氣:“惑人心智,真是神魔之器!”
不花剌從驚恐中恢復過來:“魏宗主這是……”
“不身入魔道,怎知魔道可怕,不曾感覺過長劍凌身,生死一瞬,又哪里有劍氣?魏某不過大著膽子試試這件東西?!蔽嚎菅u頭,“不過對于魏某,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這便是三件神器中的最后一件了吧?”
不花剌點頭:“劍、甲、面三神物,這就是最后一件,鐵神面?!?/p>
“魏宗主劍氣絕世,不過這種冒險的游戲,還是不要多玩為好?!碧K秋炎低聲道。
魏枯雪笑笑,回歸己座,天僧、蘇秋炎和不花剌也各自歸座,面前的酒席卻已杯盤狼藉。
“公子可以把這件東西帶出皇宮,看來也不是普通人啊?!蔽嚎菅┑馈?/p>
“在下一不懂道術、二不通佛法,昆侖山劍氣神妙,更是無緣結識,魏宗主一根手指的劍氣足以殺死在下千百次。只不過這件東西在宮中已有多年,遠道而來的喇嘛、道士、火者都看過,總算是有了些經(jīng)驗?!辈换ㄘ莨笆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