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直直地對視著，空氣中只有齊開褚因為克制而帶來的喘氣聲。

突然，里面房間里傳來一聲啼哭聲：“媽——媽——”

千屈顧不得許多，一把推開因為錯愕而顯得有些呆滯的齊開褚，沖進(jìn)房里。

大概是被聲音吵醒，多多已經(jīng)從床上爬了起來，沒有穿外衣的身子顯得益發(fā)瘦小，兩只手趴在床邊上，抬著頭睜著眼睛望著門的方向。看見千屈沖進(jìn)來的一刻，原本一扁一扁小聲抽泣的樣子瞬間變成了大哭。千屈慌亂的沖過去抱起他，嘴里輕聲哄著，“乖，寶貝兒，別哭。媽媽在這兒呢！先穿衣服好不好？”

等到手忙腳亂把多多哄安靜，幫他把衣服穿好，抱到房間外面，看見愣愣地站著看著他們，完全沒有了平時那種冷靜自制的齊開褚，她暗自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你的兒子？”

齊開褚努力保持聲調(diào)的平靜，但是氣息不穩(wěn)泄露了他的失措。

“是?！鼻c頭，把多多抱進(jìn)廚房，騰出一只手拿奶瓶，多多看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好奇地轉(zhuǎn)過臉一直盯住齊開褚的臉。

“誰的？”

同樣盯著多多，過了許久，齊開褚才又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千屈往奶瓶里倒水，手停了一停，隨即回應(yīng)：“這不重要。”

“不重要？”齊開褚倏地拔高音量，卻在看見多多嚇了一跳的表情時不由自主重又低下聲音，“我認(rèn)為我有這個權(quán)利——”

“在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之前他就已經(jīng)出生了。你從來沒有問過我關(guān)于我的生活，也沒有說過答應(yīng)我的條件是有條件的。如果你現(xiàn)在反悔，我只能說很抱歉，我沒有錢賠給你。”千屈往奶瓶里

舀好奶粉，然后擰上瓶蓋，拿起瓶子搖晃起來。

齊開褚看著她，有一兩分鐘的無語。然后冷笑了幾聲：“簡千屈，我從來不知道你這么會說話?！?

千屈坐到凳子上，把多多抱好，把奶嘴塞進(jìn)他嘴里，看著他自己捧著奶瓶開始喝，才抬頭望向齊開褚，表情有些無奈和抱歉，“我從來不是存心欺騙，我真的以為你不在意這些。就像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不是處女，我——”

“閉嘴！”齊開褚的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我現(xiàn)在要知道，他是誰的，什么時候？”

“你不認(rèn)識?！鼻恋舳喽嘧爝吜鞒鰜淼囊坏文?，淡淡地道。

“你——”

齊開褚的話被千屈的手機聲音打斷。

“對不起！”千屈抱著多多站起來，走回房間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喂？”

“簡小姐嗎？”說話的聲音并不熟悉。

“是我。”

“這里是ZL醫(yī)院，你母親對今天的治療反應(yīng)很大，能不能請你過來一趟?！?

千屈的心臟猛地一跳：“好。我馬上過來！”

按斷電話，千屈立刻又撥給阿姨：“阿姨，不好意思，麻煩你來一趟幫我照顧一下多多，我要立刻去醫(yī)院?！?

千屈沒有拒絕齊開褚開車送她。既然連多多都曝光了，那么也沒有什么不能讓他知道的。但是一路上，他沒有問任何問題，不過就算問了，她也沒有心情回答。

醫(yī)院會打電話來，說實話，她已經(jīng)多少感覺不妙了?？墒钱?dāng)醫(yī)生告訴她，母親只有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時，她還是呆掉了。

“簡小姐，你母親因為身體比較弱，所以受不了這種治療。其實我們一開始就已經(jīng)建議她不必再繼續(xù)治療，但是因為您堅持所以才繼續(xù)下來的?！?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一種尖銳的痛楚從胃部一下子冒了上來，直直地刺入心臟。千屈只覺得痛得直哆嗦，忍不住叫出來，“我只是想讓她多活一段時間，為什么？為什么會受不了治療？既然知道她身體弱，為什么藥量不小一點？我花了那么多錢難道就只是為了讓她縮短壽命嗎？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醫(yī)生不贊同的表情讓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她用手捂住胸口，又放低音量，哀哀地說道：“醫(yī)生，求求你，幫幫她！既然這種治療不行，再換一種治療行不行？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讓她活下去，多少錢都可以。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不能讓她死，不能，不能——”

她拼命搖著頭，拉住搖頭要走的醫(yī)生，聲音開始嘶?。骸扒笄竽悖笄竽?，醫(yī)生，你不要走，你教教我，有沒有其他辦法，啊，有沒有？”

“沒有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