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時間里他就把圍嘴扯下來，跑到外頭跟他幾個朋友玩，就不再是個奶娃娃了，直到他回到家里再發(fā)現(xiàn)朱莉為止。他做奶娃娃的時候，很少說話或是弄出什么聲音來。他就那么等著她的下一個舉動。在她把他當(dāng)娃娃寵的時候，他的眼睛會變得更大，也會分得更開，他的嘴巴也松弛下來，他看起來就像是整個兒沉入他自己內(nèi)部了。有天晚上，當(dāng)朱莉把湯姆抱起來，要帶他上樓時，我說：“真正的奶娃娃在抱上床時，都會又踢又叫的?！睖仿舆^朱莉的肩膀瞅著我，嘴巴突然間抿緊了。

“他們不會的，”他很講道理地說，“他們不會總是這樣的?！比缓缶凸怨缘厝斡勺约罕槐С龇块g。

我忍不住想看著他們倆在一起的情形。我跟在他倆后頭，出神入迷地想看看到底會發(fā)生什么。朱莉像是很喜歡有個觀眾，而且還拿這個來開玩笑。

“你看起來這么嚴(yán)肅，”她有一次說，“就像在觀看一場葬禮?！睖纷匀幌胍粋€人獨占朱莉。第二天晚上，我在湯姆該睡覺的時候，再次跟著他們上樓，倚著門看朱莉給他寬衣，他就特意背朝著我。朱莉沖我微微一笑，要我把湯姆的睡衣拿過來。湯姆在嬰兒床上翻騰著大叫：“走開，你走開!”朱莉哈哈大笑，摩弄著他的頭發(fā)說：“我該拿你們倆怎么辦 ”不過我扭頭出了她的房間，靠在走廊的墻上，聽朱莉給湯姆讀一個故事。她終于出來之后，看到我并不覺得吃驚。我們走進我的房間，一起坐在床上。我們倆誰都沒開燈。我清了清嗓子說，湯姆再這么假裝個奶娃娃，恐怕對他不好。

“沒準(zhǔn)他就拘在里頭出不來了?！蔽艺f。

朱莉起先沒搭腔。我只能隱約看出她在沖我微笑。她把手放在我膝上說：“我想是有人吃醋了?！蔽覀儌z都笑了，我在床上躺了下來。我仗起膽子用指尖觸到了她的后腰。她哆嗦了一下，壓在我膝上的手勁更大了些。

然后朱莉卻說：“你經(jīng)常想到媽嗎 ”

我低聲道：“是，你呢 ”

“當(dāng)然?！笨磥硐袷窃贈]話可說了，可我希望我們倆繼續(xù)說下去。

“你覺得我們當(dāng)時的做法對嗎 ”

朱莉把手從我膝上抽走了。她一直沉默無語，我都以為她把我的問題給忘了。我又碰了她后背一下，她馬上說：“當(dāng)時看來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過現(xiàn)在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我們不該那么做?！?/p>

“現(xiàn)在也只能如此了?！蔽艺f，等著她反駁。也等著她重新把手放在我膝上。我用指尖劃過她整條脊柱，琢磨著我們之間是什么發(fā)生了改變。是因為我開始洗澡了才讓她發(fā)生了這么大的改變 她終于說：“是呀，是沒辦法了?！比缓蟀迅觳惨槐?，表示就此結(jié)束，暗示她被冒犯了。一會兒她掌控一切，一會兒她又沉默不語，等著受到攻擊。

我不耐煩地道：“你讓德里克進地窖了?！爆F(xiàn)在我們之間的一切都變了。朱莉穿過房間，把燈打開，站在門口。她急躁地一甩頭，把擋在眼前的一縷頭發(fā)甩開。我坐在床邊，把手放在她的手曾經(jīng)放過的膝蓋上。

“是他告訴你的，在你們玩……臺球的時候 ”

“我只是看到了?！?/p>

“他找到了鑰匙就下去轉(zhuǎn)了一圈?！敝炖蛘f。

“你該制止他的?！?/p>

她搖了搖頭。很少見到她為自己辯護，而且她的聲音聽來相當(dāng)陌生?！八玫搅髓€匙。底下也沒什么可看的?！?/p>

我說：“你那么光火，如今他開始懷疑了?！蔽翌^一次在跟朱莉的爭執(zhí)中占了上風(fēng)。我開始用手在雙膝上打著拍子，又隱約聞到了那種甜兮兮的腐爛氣味。

朱莉突然道：“你知道，我根本沒跟他睡過，也沒做過什么別的。”我繼續(xù)敲打著，沒有抬頭看她。然后我很高興地停下來說：“那又怎么樣 ”不過朱莉已經(jīng)走了。

我俯身在桌子上，抓住湯姆的圍嘴把他朝我拉過來。他開始低聲抽泣，然后就開始哭嚎。朱莉停下話頭，想把我的手指掰開。蘇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