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對一個花圈小聲議論著,盡管沒有落款,大家都知道是魏天行悄悄送來的,因為挽聯(lián)上寫的是“哥們兒”,只有魏天行這么稱呼袁觀潮。
一個海元舊部說,這個花圈,今天凌晨就擺在了大堂門口,但沒有見到是誰送來的。
袁得魚知道,在父親死后,魏天行一直去向不明,很多人都在打聽他的下落。甚至有傳聞?wù)f,有人在黑道懸賞“通緝”他。
葬禮在哀樂的流淌中緩緩進(jìn)行。
一輛勞斯萊斯徐徐開來,停在門口。很多低著頭的人,忍不住抬起頭來好奇地往外望。司機跑出來,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從車子里探身而出-他眼睛不大,嘴角向下彎曲,臉部線條剛毅,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威嚴(yán)。他就是唐子風(fēng)。
唐子風(fēng)的到來,令所有在場的人都斂息屏氣。與他一道前來的,還有他的兒子。他們與袁得魚曾是兒時的玩伴,如今他們的眼神充滿著憐憫。
唐子風(fēng)向袁觀潮遺體深深鞠躬。
正在這時,突然沖進(jìn)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男人,他出人意料地一下子撲在棺柩上,大喊一聲:“哥,你死了還讓我佩服一把!”
說完他突然轉(zhuǎn)過頭欣喜地對大家說:“你們看,他還在笑啊……”
在棺柩前的唐子風(fēng)一下子往后退讓了幾步,小聲說:“魏,魏天行……”
魏天行又一下子沖到袁得魚面前,輕聲說:“袁得魚,你不要忘記,你是袁觀潮的兒子!你很聰明,你繼承了你爸爸的天賦。你不要太難過,你應(yīng)該自豪。你爸爸是個天才,是個了不起的人。得魚,你今天要做的,就是把在場的每個人的臉都記住……這是一場陰謀,是陰謀!答應(yīng)我,你一定要狠狠地記住他們的臉!”
魏天行表情夸張地對袁得魚說著,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一旁的唐子風(fēng)對人耳語了幾句,魏天行很快就被兩三個漢子拖了出去。
誰知魏天行在被拖到門口的時候,迅速甩開這兩個漢子的手,騎上停在門口的一輛摩托車,呼嘯而去,只剩下一群驚愕的人不知所措地站立在原處。
唐子風(fēng)朝袁得魚走來,禮貌地蹲下,拍了拍袁得魚的手,面帶微笑地說:“不要害怕。他剛才對你說了什么,沒嚇到你吧?”
“他說得太快,我沒聽清?!痹敏~恨恨地說道。
葬禮繼續(xù)進(jìn)行。一些人祭奠完就離開了,然而唐子風(fēng)一直守在袁得魚身旁,就像一尊高高的鐵塔。
魏天行的那番聲嘶力竭在袁得魚腦中難以揮去。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張交割單。如果真是這樣,這張交割單恐怕是揭開謎底最關(guān)鍵的物證。
袁得魚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魏天行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他也相信,這確實是一場徹首徹尾的陰謀。
袁得魚不知道,為什么唐煥也在這個名單上,他只是聽說,唐煥經(jīng)常給唐子風(fēng)打下手,他初中之后就沒再讀書了,自己也有別人不可小覷的天下。
這時,又齊刷刷地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中年男子大約40多歲,長著一張四方臉。
人們又開始竊竊私語。袁得魚在報紙上看到過他,他就是交割單后面記錄的第一個人-楊帷幄。
袁得魚發(fā)現(xiàn),在楊帷幄鞠躬的時候,海元舊部的幾十人都用一種憤恨的眼神看著他。畢竟楊帷幄已經(jīng)成了海元證券的新主人。
父親與魏天行一手打下的江山從此覆滅了。不過,海元證券算是保住了根基,唯一的區(qū)別是,它換了主人。
不過不知為何,楊帷幄抬頭看了一眼袁得魚。他走到袁得魚跟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用不容置疑的手勢塞給姑媽一個厚厚的紙包。
楊帷幄走的時候,袁得魚依舊記得他真誠憂傷的表情。
緊接著,葬禮上來了一個黑黝黝的小矮個,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傷疤,看起來也是個狠角色。他面無表情地對著遺體拜了三下。
走過袁得魚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唐子風(fēng),好像欲言又止,唐子風(fēng)也微微移動了一下。然后他什么都沒說,徑直走出了門外。
袁得魚知道他就是韓昊,名單上出現(xiàn)的第二個名字。
袁得魚不知道原本在多方陣營的韓昊為什么也選擇了臨時倒戈。袁得魚也是聽到江湖傳聞,說敢死隊韓昊在帝王醫(yī)藥事件的前一天被人灌醉,走在大街上,感嘆了一聲,“想在中國證券市場賺錢,還是要有鐵后臺”,引起了很多人側(cè)目。
當(dāng)天晚上,韓昊就七拐八拐來到上海禮查飯店,買通了住在這里的別的單位席位上的“紅馬甲”,調(diào)足了“軍餉”。以至于在形勢發(fā)生變化之前,韓昊就快速將其手上籌碼盡數(shù)拋出,給了帝王醫(yī)藥的股價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