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有機會,他就偷偷跑到鎮(zhèn)上與一群陌生人賭博,或是省下一些錢去買股票-當然是偷偷地買。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可以得到片刻喘息。
18歲高中畢業(yè)后,袁得魚就開始游手好閑,把調(diào)皮搗蛋發(fā)揮到了極致。
有一陣,村子里的貓都不見了。
后來,在一個晴朗的星期天,村民們看到村里的大樹上掛滿了驚慌失措的貓。而袁得魚在樹底下大笑著,手里還拿著長長的竹竿。村民們這才明白,原來是袁得魚將它們抓了起來,然后一個個拋到了樹干上。
還有一次,村民們打開收音機收聽廣播,結(jié)果聽到的卻是袁得魚的聲音,原來他用電線繞成磁場做了一個波段-“各位鄉(xiāng)親,你們好,現(xiàn)在是魂飛魄散時間,由你們的魔鬼播音員,袁得魚,奉獻上最鬼哭狼嚎的節(jié)目?!?
袁得魚做這些似乎只是為了讓自己玩得盡興。但每次總是有很多姑娘饒有趣味、崇拜地看著他,其中就包括喬安,他的高中同學(xué)。
此時此刻,他在柔情似水的喬安面前,一句殘忍的話也說不出來。
“找到妹妹我就回來?!痹敏~只能說道。
袁得魚去上海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去找妹妹-蘇秒。
盡管他與喬安的關(guān)系若即若離,但在看蘇秒的時候,臉上總是會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色瞇瞇的神情。為此,他沒有挨姑媽的拖鞋揍。
在袁得魚高中畢業(yè)游手好閑一年之后,姑媽開了一家餐館,他也有了一份極其適合他的工作-送外賣。他做得也很輕松,因為他總是能在比別人短得多的時間內(nèi)送完外賣。
蘇秒并不在意袁得魚對她的關(guān)注,畢竟她在中學(xué)時就是學(xué)校內(nèi)外聞名的不良少女了。以至于她在家里的時候,總時不時問袁得魚,自己穿吊帶襪性感還是網(wǎng)眼襪性感。
趁袁得魚不注意的時候,蘇秒也會趁機捏一下他的屁股。每每袁得魚要動真格的時候,蘇秒則得意揚揚地提醒他:“不要忘了,你可是我的表哥。”
袁得魚每次看到蘇秒坐上別的男人的摩托車,絕塵而去時,內(nèi)心總是充滿無限傷感。
袁得魚預(yù)感,蘇秒遲早有一天會離開自己。果然,有一天,表妹被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接走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一天,姑媽看到了上海《新民晚報》上登出的一幅“探究夜總會”的新聞?wù)掌?,背景有個跳鋼管舞的女子與蘇秒長得有幾分相像。
于是,袁得魚被勒令去尋找表妹。盡管任務(wù)艱巨,而且所帶盤纏不多,僅有1 000元錢,但姑媽放出了狠話:“找不到蘇秒就不要回來?!痹敏~只好答應(yīng)。他曾幻想過這是一場陰謀?;蛟S,表妹早就回去了,而他只能留在上海流浪。不過,鑒于自己從16歲起就一直住在姑媽家白吃白喝,這種險硬著頭皮也得冒。
他去上海仿佛還有另一股狂野的沖動,他甚至想留在上海,去尋找這么多年來,他內(nèi)心深藏的問題的答案。
“得魚,晚上你有時間嗎,能不能陪陪我……”喬安低著頭,有些羞澀地說。
袁得魚不由激動起來,但頭腦里第一個反應(yīng)是欲擒故縱,他壞笑了一下:“不行,萬一我不回來了,誰對你負責(zé)?”
喬安愣了一下,她本想用美人計拴住他,但是袁得魚這么一說,既推卸了責(zé)任,又明顯表示他不會感情用事。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袁得魚的對手:“唉,好吧,來日再見?!闭f完便轉(zhuǎn)身走進雨中。
袁得魚怔怔地看著瘦弱的喬安在迷茫的雨霧中漸漸消失,他聳聳肩,也并不覺得有太多惋惜。
二
袁得魚買了一張去上海的火車票。他沒想到從海門到上海的人竟然有那么多,自己排了好長時間的隊,最終只買到一張站票。
火車的發(fā)車時間是中午12點20分。袁得魚當然不會虧待自己,很早就在車站買了兩個雞腿。
可能是周末的關(guān)系,站臺已經(jīng)人頭攢動。上車時,他幾乎是被一撥人抬上去的,然后又被人流推到了一個靠近車廂中間的位置,才勉強站穩(wěn)。
“嗚-”隨著火車鳴笛,火車車輪打著清脆的節(jié)奏,啟動起來。
一想到要回上海,袁得魚心情大悅,掏出雞腿一頓狂啃。他嚼雞腿的勁頭,引起了對面一個年輕人的注意。他完全沒有想到,他一上火車,就與一個將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跟他關(guān)系最為復(fù)雜的人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