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等來了?!?信諾園的風雨樓上,平臨君顧西園對布衣少年由衷笑道。
年初就收到唐國百里家的書信,讓他準備償還一筆久欠的債務。顧西園思來想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自己欠百里恬什么。他是個習慣給予的人,散財如土,總喜歡讓別人欠他東西,這是一個商人的習慣。做人情買賣,在需要的時候收回,諸如此類。所以百里恬的書信讓他頗奇怪了一陣子。直到有一天消息傳來,說唐國公找人劫了淳國大牢,把那頭孤狼似的七公子給撒了出來,顧西園才從記憶深處翻出一筆舊賬--與淳國大公子敖詡的舊賬。
他看著少年略顯娟秀的臉,心想血緣真是個奇怪的東西。這位七公子必然是由某個美貌的如夫人庶出,眉目婉約得不似個敖家男人,但他看人的眼神和他哥哥敖詡如出一轍,閃耀著利刃在激戰(zhàn)中淬出的火光,仿佛多瞧一眼身上就會多出道傷口。所以,這樣一個面相清弱的少年可以躍馬沙場指揮千軍,其實并不奇怪。
“令兄旗下的精銳,都還在?!?/p>
顧西園口氣平和,說出來的話卻不啻晴空霹靂,震得敖謹一激靈。
世人皆知淳國那支鐵血之師盡歿于圣王七年的混戰(zhàn),余下少量殘兵也被繼任的淳國公敖詰遣散。作為一個歸依辰月的侯國,轄下?lián)碛星в嗝鹞嵝l(wèi)守護都城便已足夠,允許淳國留存風虎十三衛(wèi)已屬法外開恩。
“令兄在中州之亂時,與我談了一筆生意?!?/p>
顧西園眺望著信諾園的前院。那里排著蜿蜒的長隊,都是從四方趕來天啟的潦倒世家子弟,只要到信諾園報出祖上的爵位,便能領取五個金銖的“立身錢”。他就是用這樣簡單而又切實的方法來支持義黨,數(shù)年內派發(fā)的金銖約有二三十萬之巨。世人都贊他仁富之商、曲線救國,他卻認為自己沒那么崇高。
他的出發(fā)點其實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