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接下來幾個月里,替茉莉和查理送的第一封信。上學的最后一學年,我成了他們之間的信差。我不是很介意,因為我可以時??吹杰岳?,對我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在查理的要求之下,這件事一直秘密進行。他要我對《圣經(jīng)》發(fā)誓,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即便是媽媽。他還要我對天發(fā)誓,我的誓言句句屬實。
茉莉和我?guī)缀趺刻彀矶紩诤舆吔粨Q信件,我們倆還得先確認沒人跟蹤才見面。我們會坐在有雨水傾滴的樹下度過幾分鐘珍貴的時光。我記得有一次,兇猛的風勢差點把樹給吹倒,我們以為自己快要被大樹給掩埋了。于是我們趕緊起身越過草地,鉆進稻草堆底下,如同兩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顫抖不已。
我第一次聽到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事,就是在這叢稻草堆之下。每次茉莉一發(fā)言,十之八九都是關(guān)于查理,她總是不斷地詢問他的近況。雖然我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事實上我很在乎。所以,那一天,當她開始跟我提到上校府最近盛傳英國與德國交戰(zhàn)的事情時,我變得異常開心。她告訴我,大家都說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她在報紙上讀過相關(guān)新聞,所以傳言應(yīng)該不假。
茉莉告訴我,每天早上她都得幫上校把報紙燙平,才能拿去上校的書房給他。
上校堅持,他的報紙一定要燙得又干又脆,很顯然是為了避免手指沾到報紙上的油墨,難以洗凈。茉莉說她也不是很清楚戰(zhàn)爭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聽說有幾位大公在薩拉熱窩--管他在哪兒--被暗殺,德國和法國因此而互看不順眼。他們正各自籌備軍力,準備開始打仗。萬一打起來,我們英國也會立即加入法軍,對抗德國。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而我知道的跟她沒差多少。她說上校最近因此心情惡劣,上校府里的人都認為上校的情緒比戰(zhàn)爭更嚇人。
但是上校再嚇人,比起狼女(大家都這么叫她,不是只有我們),他這陣子的表現(xiàn)也只能算是柔順的羔羊。府里好像有人在狼女的茶里加鹽,她宣稱一定有人存心這么做--茉莉也說,這人大概是故意的。從那以后,狼女即開始大聲嚷嚷,說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揪出來,同時,她把每個人都當犯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