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怎么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希望看到她失望之后沮喪的樣子。
這個笨得可以,卻還說自己要幫助他得到他要的幸福的女孩子,他忽然有些不忍心傷害她,不忍心,看到她眼底那樣閃亮的光芒消失。
她實在是一個單純到不行的女子,單純到,淡漠如他,也不愿意為了自己的那些偏執(zhí)而傷了她的心。
是啊,淡漠如他……居然也會開始為除了姐姐之外的人擔心。
他微微地發(fā)怔。
“咦?”
云之初忽然抬起頭來,望著遠處的不知什么挑了挑眉毛。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呼吸猛地一滯。
“少爺,小姐和姑爺來了?!毙r推門進來,眉間有輕微的焦慮。
肖巖便是那日帶她上樓的那名男子,據(jù)說肖家世代侍奉許氏家族,肖巖的爺爺老肖管家以前就是許年恩的私人管家呢,只是因為年老體邁,才讓自己的孫子來接替這個職務。
“姑爺?”姑爺?shù)脑?,難道說就是許年恩口中的那個尹樹,尹總裁?那么,她是很有必要去見一見了——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
她跳起來,“我下去拜會一下姑爺?!彼S年恩。
似乎明白她的意圖,許年恩微微一愣,不由自主之間,已經點了點頭。他低下頭去,重新拿起鉛筆,在五線譜上涂抹起來。卻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么。
身穿制服的白管家彎腰,推開大門。
陽光從外面灑落進來,落在玄關處的波斯地毯上。
“其實我不該來的,真是……”尹樹皺眉搖搖頭。他心里知道,雖然年恩表面上對他這個姐夫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在公開場合都與他如兄弟般親密,甚至在某一次采訪中,說許年錦離開之后,自己便成了他的哥哥。
可是他明白的,年恩看著他的時候的眼神。
“哎——你們兩個平時都那么忙,沒什么機會見到。難得最近年恩休息,你今天又有空,一起吃頓飯嘛!”許年惜討好地搖搖他的手臂。
多見見面,聊聊天,才能夠增進感情??!如果一直避而不見,那誤會和隔閡會越來越深的!
尹樹無奈。
反正她要做什么,他都只有乖乖從命的份兒就是了。
云之初沿著樓梯走下去。
這大廳很高,從二樓的回旋樓梯上走下來,竟也看不太清楚樓下的人的面容?;蛟S,是那陽光太耀眼了吧!
她屏住呼吸。
不曉得為什么,她對即將要見到的這個尹總裁,總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緊張得手心都要冒汗了?;蛟S,是知道他是自己未來將要對付的那個對手?
“哎,云小姐!”許年惜抬頭,看到了站在樓梯上的云之初。
然后,尹樹隨之抬頭。
仿佛耳邊有一聲巨響,她整個人愣在那里,周圍的一切都在瞬間消失,好像有一雙手,猛然從身后抓住她往后一扯,她再次置身于千年前那個白雪紛揚的場景。
陽光下那男子仰著頭看著他,眸子冰冷漠然,線條明朗的五官,雖然帶著微微的笑容,卻是那么明顯的高傲。
在那一剎那,她忽然懂得了什么叫做命中注定,什么叫做生生世世。
“……青王,陛下。”
長廊外面春光明媚,翠意正濃。
不遠處的坤明湖湖水蕩漾,有新出了嫩芽的柳樹垂入水中,楊柳搖動 ,亦蕩漾出漣漪陣陣。
在這個終年飄著大雪的虛空之境,只有王宮才有這樣明媚的春光吧。
如往常一樣,她跟隨在先生身后。
先生沒有穿著往常穿的白色的衣衫,而是換上了墨藍色的冕服,那冕服上有金線織就的九章紋,群山巍峨,金龍飛天,黃朱色的蔽膝上,亦有煩瑣的花紋。
他不再同往常一般,優(yōu)雅地搖著折扇,白皙得比女子還要柔美三分的面容上,也沒有了往常那樣似笑非笑的深情。
他一路大步走去,她跟在后面也大步大步地走。
有宮女成群從長廊下面走過去,她們也沒有同往常那樣偷看先生然后竊竊私語。她們的手里捧著大大小小的錦盒,表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