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央嘉措情歌”的原文題目是《 倉央嘉措古魯 》。而在西藏,“古魯”指的是“道歌”,而“雜魯”指的才是“情歌”,后人以訛傳訛,還是喜聞樂見地把這本詩歌集認(rèn)為是情歌集。
然而,令人驚喜的是,我們依然在這本詩集中發(fā)現(xiàn)了某些與“情”有關(guān)的蛛絲馬跡。
以曾緘先生翻譯的倉央嘉措詩歌為例子,我們發(fā)現(xiàn),倉央嘉措的確有一些詩歌,是以情歌的詞句形式存在的。
曾緘先生曾譯過倉央嘉措如下的一首詩:
入定修觀法眼開,祈求三寶降靈臺。
觀中諸圣何曾見,不請情人卻自來。
這首詩的大意是說,打坐的時候,佛祖的形象還沒有出現(xiàn)在眼前,情人的身影卻飄然而至,不請自來。
從字面意思看,這真是一個令人驚喜的詞句,詩中的“情人”,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瑪吉阿米?又或是傳說中,倉央嘉措的數(shù)位情人之一?
然而,由于這首詩是用藏語寫的,不同的翻譯對詩的理解也有不同,我們無法僅憑一個翻譯版本,就認(rèn)定詩中的“情人”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我又找來了這首詩的另一個翻譯版本:
我默想喇嘛的臉兒,心中卻不能顯現(xiàn)。
我不想愛人的臉兒,心中卻清楚地看見。
由此來看,兩位完全不同的翻譯者,都將此詩翻譯成情詩的模樣??磥?,這似乎確是一首情詩無疑了。
但是,我的心中卻始終存在一個疑點(diǎn)。作為西藏地位最崇高的宗教領(lǐng)袖,倉央嘉措即使心有所屬,又豈會將自己的心思明示在詩中,昭示天下。
此時此刻,他坐在尊貴無比的寶座上,即便可以用種種暗喻的方式,記敘自己無邊的思念,又豈可用明喻的筆法,用思念,對抗佛法。
思念放在心中,或許還可以一直念想,放在嘴上,卻可能連思念的機(jī)會都沒有了。沒有腦袋,什么機(jī)會都沒了。
倉央嘉措,他真有這么大膽嗎?
所以,要理解這首詩歌,了解倉央嘉措的宗教背景非常重要。
倉央嘉措修持的是密宗,在曾緘的譯文中,有“觀想”一說,而“觀想”,其實是密宗的一種修持方法。這首詩歌其實是在說,倉央嘉措在“觀想”之時,已能達(dá)到佛祖與己合二為一的境界,他說“情人不請自來”,其實是在用世人都了解的情人借喻佛祖,以此來表達(dá)自己的觀想境界。
事實上,后人將倉央嘉措的這首詩歌誤認(rèn)為是情詩,跟后人的翻譯,也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曾緘先生是倉央嘉措詩歌的主要翻譯者之一,他就極為喜歡在翻譯這些詩歌時,加入自己的文采和意會。曾緘先生曾經(jīng)翻譯了這樣一首倉央嘉措的詩:
靜時修止動修觀,歷歷情人掛眼前。
肯把此心移學(xué)道,即生成佛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