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芮生生覺得自己竟然被如此賤賣了,可是,似乎,這也是最快的救贖之道。而且,他應該不會拿自己怎樣吧?
四月的午后,暖暖。
陽光融融地照著校園內的大道小路,投下淡淡淺淺的光影。廣播中放著KevinKern的《幸福藍天》,空靈的音符消融在陽光的間隙,清理了午后稍稍躁動的塵埃。抬頭,偶有蹁躚的白鴿飛過。
順著樹下的光影斑駁,凌芮照舊走在去格物樓的路上,不禁想起一切的因果。最后一次換完藥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向蕭皓攤牌了。
“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凌芮叉腰,一臉盛氣凌人的樣子。
“你預備我怎么樣?”
蕭皓面色輕松,全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低頭摁了下手中的車門感應器,伴著車門鎖“吱”聲打開,蕭皓繞過凌芮徑自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凌芮站定不動,心里尋思,今天一定要有個了斷,不然指不定哪天自己就真被吞了!一想到那個詭異得近乎真實的夢,凌芮站著抖了抖,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上車!”
“不說清楚我不上來?!绷柢穷^一仰,心理尋思大不了就當場就義,卻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極像討價還價的小孩,夾雜著淡淡的撒嬌。
蕭皓淡哂,只偏頭定睛看著凌芮:“我數(shù)到三,一、二……”
一腳油門,蕭皓連人帶車離開了醫(yī)院的車庫。
凌芮霎時傻眼了,這樣就走了?他不是應該趁火打劫,漫天要價的嗎?低著頭,從車庫慢慢悠悠地爬上地面,凌芮心里那是百轉千回??!誰知走出醫(yī)院大門沒多久,視線中又出現(xiàn)了那輛熟悉的奧迪。
車子開近,蕭皓搖下車窗,淡淡說了四字:“上車,細談?!闭Z氣是居高臨下的疏離清冷。
一路上,凌芮忐忑地等著蕭皓開口,誰知他就是沒有說話。
據(jù)說,貓在捉住老鼠之后都不會一口解決,而是喜歡慢慢地逗弄,直至厭倦了方才舍得下肚……看著車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凌芮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一直蠻同情老鼠的,眼下不知是不是同病相憐的緣故,那種感覺也越發(fā)強烈了。
車子開進格物樓的地下車庫后,蕭皓遞上來一張卡,凌芮轉頭一看,顫顫巍巍地問:“你要我賠多少?”
蕭皓冷不防地笑了一聲:“賠錢?你當我要你賠錢?”
凌芮點頭,一副認栽的表情,末了又極其誠懇地補了一句:“太多我賠不起?!?
“我時薪一千二,那天花了六個小時看腳,然后在家休養(yǎng)了三天。”蕭皓說得云淡風輕,全然是談論天氣的輕巧。
凌芮挑眉,十秒后拿手擋嘴,哀號的低聲從指間溢出:“五萬零四百,你打劫的吧?干脆賣了我算了!”
然后,她蔫掉了……甚至都沒來得及懷疑這個數(shù)字的可信度。
三秒鐘后,蕭皓遞上來一張紙,凌芮接過,看著手中的白紙黑字,她再次蒙了。
這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預謀啊,他把自己整到如此逼仄的境地,讓自己主動開口提那件事,然后他好獅子大開口!
“簽吧!”
蕭皓遞筆過來的時候,凌芮很想順勢咬他一口,但卻只能停留在想的層面上,手還是乖乖地接過了筆。一揮之就后,凌芮生生覺得自己竟然被如此賤賣了,可是,似乎,這也是最快的救贖之道。而且,他應該不會拿自己怎樣吧?
“你們的研究中心有門禁系統(tǒng),我每次進來不方便,要不,換個方式吧?”凌芮承認自己還是后悔了,非常后悔,不然自己也不會出了格物樓又折回來。
“卡不是給你了嗎?”蕭皓抬眼,目光繾綣,語氣卻有點生分。
凌芮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確實拿著蕭BOSS的工作卡,照片赫然醒目,而自己剛才卻以為是銀行卡?天下應該沒有比自己更加白癡粗心的人了吧!
“你要我天天拿著你的工作卡進進出出?”下一秒,凌芮不敢想象,要是這件事情傳揚出去,自己是蕭BOSS女友的身份怕是要被鐵錚錚地坐實了。
“不然,我天天給你開門?”蕭皓低頭,灼熱的鼻息噴在凌芮的臉上,語調低沉曖昧。
凌芮一慌,連忙低頭,急急揮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刷卡進來。”
如果時薪一千二的話,分薪是二十元,開一次門起碼花費兩分鐘,然后一個學期下來……凌芮使勁搖頭,自己可不想剩下的大學時光都在格物樓的實驗室中度過,扮演的還是清潔工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