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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jié):想獨立的左手(5)

大樹 作者:(法)貝納爾·韋爾貝


“可是你是怎么把我整個人都搬到作案現(xiàn)場去的?”

它接著寫道:

“被封在石膏里的時候,我很痛苦,但是也有了充分的時間來醞釀這個計劃。我用了催眠法。在你睡著的時候,我把你掐到半醒,然后我就拿一個擺墜在你眼前晃,你就被催眠了,接著我在本子上寫什么,你就照著做什么。甚至右手都一直乖乖地托著本子。我在本子上寫:‘去超市’,你就去了。當(dāng)時那里就剩一個女售貨員在算當(dāng)天的賬。她就一個人,對我來說簡直是個絕好的機會。我一把抓過去,你緊緊跟著,然后我就掐緊了她的脖子?!?/p>

太恐怖了!我永遠(yuǎn)也解釋不清事情的真相了,誰會相信我說我的左手因為失寵就殺了人。

我猶豫了很久,該不該懲罰我的左手呢?

我是不是要一直咬左手的指甲直到咬出血來?

我把它舉到眼前,細(xì)細(xì)端詳。它很好看,我的左手,不管怎么說都是一只很舒服的手。它能靈活地夾東西、托東西、切東西。所有的手指都很有主見,末端變硬的指甲還可以用來撓癢,用來切斷纖維。多虧我的雙手,我才能又快又好地打好我的報告,可以盡情游戲,可以洗澡,可以翻書,可以開車。我欠它們太多了。一樣?xùn)|西總是在失去的時候,你才能感覺到它的不可替代。我的雙手是造物主的奇跡,任何機器人都無法與之相媲美。

我需要我的雙手,當(dāng)然包括這只反叛的左手。

我最終得出一個結(jié)論: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這只手,不管怎么說以前一直對我很有用,以后也將一直很珍貴。它想要獨立,也不錯啊。這樣我隨“手”的想法,直到有第二種不同意見……終于,我同意在跟左手的協(xié)議上簽字了。

從今以后,我的右手代表我的利益,而左手則代表它自己的。在我們協(xié)議的主要條款中還規(guī)定,我定期給左手零花錢,每周還要給它做一次美容護(hù)理。作為對我的回報,它會盡心盡責(zé)地參與我身體各部件之間的協(xié)調(diào)工作。比如,我清晨慢跑的時候,它會兢兢業(yè)業(yè)地擺動,保持我身體的平衡;而當(dāng)我彈吉他的時候,它也會配合右手演奏優(yōu)美的樂曲。而且,作為我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還同時享受到所有的福利:恒溫供暖、血液循環(huán)、與全身各器官相連的疼痛預(yù)警系統(tǒng)、日常清潔、保暖手套和保護(hù)手套等等,外加每天九小時的休息時間。

實際上,我從此還有了個重量級的盟友,它無論何時都會陪在我身邊,永遠(yuǎn)對我忠誠。而且,還是在它的建議下我才下定決心辭了警察的工作,開了家自己的私人偵探社“MGVA”,全稱就是“左手和佩迪洛林偵探社”。

有的人可能出于嫉妒,會說些什么,諸如偵探社里我的左手大權(quán)獨攬,所有重要的決定都是它定的,等等。這些話肯定是被憋在那些黃牙臭嘴里大半天才變成這樣的,他的嘴不會是得了幽閉恐懼癥吧?他的嘴可能也想獨立,就像我的左手一樣,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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