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wǎng)友紛紛留言,責問為什么停止。但小A一直不予回應。時間一久,人們關注的熱點又轉到Darrel的外形、唱功上了。
夏末的最后一場雨過去,所有的知了都銷聲匿跡。偶爾聽見蛐蛐的鳴叫,夜晚時,聽來像是模糊的囈語。
穿上厚衣的第二天去深原幫忙。一客人冒冒失失地把我手里的壺碰撒了,茶水大半都濺在我胳膊上。阿Z急忙把我的外套拽下來,把我拖到水池旁,用自來水沖洗。我呲牙咧嘴地說沒事,盡量做出笑的表情。被燙的地方露出鮮紅色。我半邊身子都濕了,狼狽地打著哆嗦。
他居然笑了。我皺一皺眉,問他你笑什么。
"我一直奇怪,"他說,"你又不缺錢,來打工遭這份罪干嘛?"
"誰說我不缺錢,"我接過毛巾擦胳膊,抬眼看他,頓一頓又說:"我要攢錢去英國看Darrel的演唱會。"
隔幾天我在學校收到阿Z快遞的包裹。
"這是我托朋友從英國寄過來的。"他留言。
我拆開,是一本很厚的時尚雜志,每一頁都是極富質(zhì)感的銅版紙。長篇累牘的英文,搭配Darrel扎眼的寫真。依然是海藍色的眼睛,狹長的眉毛,笑起來嘴角的皺褶很迷人。
我趴在床上用電子詞典把蹩腳的英文逐個翻譯過來。睡在靠窗位置,窗戶一直大開。秋天略帶寒意的風卷進屋子,始終懶得去關。
用了很長時間,看到周身發(fā)冷。我確定一個事實:Darrel要退出歌壇,在自己家鄉(xiāng)舉辦最后一場演唱會。
我不止一次登上學校的教學樓,俯瞰我身處的這個世界。
學校形狀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四方形,用巨大石塊砌成的圍墻,阻斷與外界的聯(lián)系。教學樓前辟出一大塊空地,據(jù)說將用來修廣場。褐黃色的土地,像老年人的禿斑。
空地一角堆滿垃圾。風吹來時,隨黃土大面積擴散。
唯一的幾簇樹木,在風里瑟瑟發(fā)抖,很快被沙土和垃圾覆蓋。
生命在這種壓抑的方式下茍延殘喘。
最近去深原的時候,阿Z給了我一封信。他把我拉到角落里,神秘兮兮地說:"你們學校有沒有這樣一個女生?"他向我描述女生的長相、穿著,我大略知道了是誰。是隔壁班很顯眼的女生。
"把信給她,"他的呼吸有點急促,"那女生住在我家附近??葱;罩滥銈兪且粋€學校的。把信給她行嗎?"
我看看手里的信。信封是很淺的粉紅色,隱約能看出心的形狀。我明白這是什么。
回學校后,用手電筒照信封。想撐開信封的纖維看清里面的字。明明知道是什么卻不敢承認,明明……
我想起學校里那幾棵樹,生命只是在茍延殘喘,空虛和無力感占據(jù)了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