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英國。
--我要去看Darrel最后一場演唱會。
不管怎樣,我決定要離開了。
拜托同學把信交給隔壁班的女生。他們接過信時用奇怪的表情看我,發(fā)出陰陽怪調(diào)的聲音:"看不出來啊,你……"
"這是我哥哥的。"我不耐煩地打斷他們。從錢包里拿出Darrel的照片擺弄。
從阿Z給我信后,我增加了去深原的次數(shù),有時上課日的晚上也偷偷溜出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了什么。
無限接近一個巨大的事實,卻驚愕地不敢開口。
或者去網(wǎng)吧,努力撐著眼皮,通宵看Darrel的視頻。有時趴在屏幕前睡著了,醒后滿嘴苦澀的味道。全身沾滿香煙濃重的臭味,我踉踉蹌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煙味直往鼻子里鉆,我忍不住皺緊眉頭。
或許是我太沒節(jié)制,在課上不停睡覺,眼圈周圍擴散的黑色日益劇增。也可能是寢室里某個人告了密。我從網(wǎng)吧歸來的途中被班主任截住了。
他在我面前,掐著腰:"叫你家長來吧。"
我說我爸媽在外地,來不了。
"那你有監(jiān)護人嗎?"他拉開椅子,坐下。用手指擊桌面,明顯看出不耐煩。
一瞬間我想起了阿Z。
我稱阿Z為哥哥。他低著頭忍受完班主任的訓(xùn)斥,去寢室?guī)臀沂帐昂脰|西。按學校規(guī)定,擅自外出要停課半月。
他用手握住我的小臂,拖著我的行李箱在前面走。
"你沒有告訴我,你每次來深原都是從學校逃出來的。"他低下頭,"你應(yīng)該告訴我。"
我張張嘴,不知該對他說什么。秋天的風鼓滿他的衣服。他瘦削的身體,他在夕陽下欣長的影子。我搖搖頭,無邊的悲傷籠罩著我。
我的脾氣開始變得反復(fù)無常。在家里的時間,奉獻給無盡的恍惚和睡眠。偶爾清醒,把耳機圍在脖子上。Darrel的新歌,一遍又一遍聽。
樹葉一層層往下落,踩上去嘎吱嘎吱。秋末時節(jié),很適合胡思亂想。思想太輕,在深原、阿Z和Darrel之間晃來晃去。
天光變暗后踏上去深原的路。因為變冷,客人逐漸稀落下來。有時燈光漫溢到四處,屋里只有寥寥的人。
"這是淡季啊。"阿Z對我說,不知是自我安慰還是什么。他偶爾也會向我問起Darrel,他沒有我的癡迷,大約連他的歌名都叫不全。阿Z的疑惑只是我對他死守的堅定??蛇@奇怪的情感連我自己也說不清。
阿Z一直幫我計算日子,計算我離回校的時間。"很快了,"一個黃昏他笑著對我說,"你啊,還是回學校好。你適合那里的生活。"
我不置可否。然而也是在那天,我因為一點小事差點和客人吵起來。自己一直很謙卑,盡量滿足那桌客人的要求。然而他們一直不中意環(huán)境,屢次要求換桌,嫌棄這不干凈、那沒收拾好。我把茶壺摔在桌上:"到底要怎樣你們他媽的才滿意。"